在经过最初的惊诧之后,刘群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而后便不乏深意的望着温放之笑语道:“这么说,在弘祖看来,我的才力是堪此大用?”
听到刘群这么说,崔悦、卢谌等人便也很快醒悟过来。行台那位沈大将军与他们本就是素昧平生,若无得力举荐,哪怕其人气量格局再怎么宏大,也不可能将如此大位轻许完全不了解的人。而能够做出这样举荐的,自然非温放之莫属了。
“表叔这么说,倒是让我惶恐。”
温放之此刻神态也放松下来,眼下行台任命已经下达,也没有再继续瞒着刘群等人的必要,因此便开口说道:“行台壮成于中州,王师也是久战于中国,虽然群贤众勇标立,但却乏甚辽边专才。辽边此境,纷乱年久,王命不行久矣,也须真正才力、誉望都堪信重之人才可定乱入治。我入辽以来,多赖几位亲长扶助才有些许成事,至于新年之后辽边种种变故,若无表叔等尽力扶掖,更是不敢奢望……”
听到温放之这番话,在座刘群等人不免都感慨良多。
老实说,他们从一开始帮助温放之,便根本没有打算能够在洛阳行台获取到什么回报,主要还是出于对温峤这个相知旧好的报答。而行台给予的回报,却是大得超乎他们的想象。
而且,温放之在这当中所起到的作用之大,他们也能想象得出。更关键则在于,温放之虽然极力举荐刘群,但在过往这段时间里却根本没有提及。要知道过往他们这几个月可谓是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由此可知温放之口风是多么的严谨。
这个年轻人所表现出来的城府与分寸,就连他们这些老家伙都自觉不及,之后再想到跟随在他们身边的这些自家子侄,更是远远比不上温放之,心中也是不免大叹温峤确是后继有人。
除了对温放之更加高看一眼之外,刘群等人对于行台那位沈大将军也是由衷的好奇并佩服。能够知人善用,将温放之遣用到辽边,又能用人不疑、宽宏纳谏,能够追从于这样的人物,温放之也真是幸逢良主。
将此事稍作消化之后,性格要更加开朗一些的崔悦便开口笑问道:“弘祖慧眼识鉴,所观当不止公度一人。不知在你看来,我与子谅又才堪何用?”
听到崔悦这个问题,刘群并崔悦也都饶有兴致望向温放之。
温放之举手作无奈状:“我这晚辈小子,又哪敢斗胆度量长辈才器如何,不过自恃亲厚才稍有放纵罢了。除刘公居任幽州刺史之外,行台大将军对于崔公、卢公也是仰慕已久,希望能得你们这些贤长走入行台助事。”
说话间,他又拿出另外两份行台诏令,便是对崔悦、卢谌二人的任命。这两人却并非留用辽边,而是都要召回行台,俱加侍中,其中崔悦被任命为尚书右仆射,卢谌则被任命为礼部大尚书,当然这两人是否接受任命,行台也并不强求。
崔悦、卢谌将各自任命诏令拿在手中,对望一眼之后,心中也不免更生感触,也更觉得行台这用士章法实在值得咂摸回味。
刘群见状后也是指着温放之笑骂道:“小子太奸诈,自你入辽以来,我等老朽助你任事何尝有一二留力,却没想到你私心里却已经在动念削除我左右臂膀。”
这话自然只是调侃,但也道出一些深意。刘群、崔悦、卢谌这些人在辽边虽然辗转寄人篱下多年,但一直都是作为一个整体,哪怕在外人看来,也是将他们当作刘琨残部看待。
可是如今行台的任命,只将刘群一人留任辽边,崔悦、卢谌却都召回行台荣养起来,其态度已经很明显,那就是并不将他们当作一个整体的政治势力来接受。这样的安排也是在告诫他们,不要妄想在行台或者在地方经营起一股相对独立的势力。
当然无论真实的意思如何,表达上肯定要更加委婉一些。听到刘群的笑侃,温放之也笑了起来:“我之所以进言行台如此安排几位亲长,也是考量诸多。几位长辈多年流落辽荒,难得常享安乐,如今中国大势将定,若仍偏处辽荒,也是人间悲事。但若就此无顾四边余患,只凭家门旧荫,也难长享福禄眷顾……”
彼此熟悉起来,温放之讲的这些也确是肺腑之言,真想凭着自己的努力为这几位长辈争取一个相对美满的归宿,这也是他父亲临死之际仍然抱憾于怀的遗愿。
刘群他们几人常年来相依为命,凑成一团,如今却要将他们拆分开,看起来是有一些不近人情,但事实上他们这些刘琨的残部们即便还凑在一起,其实也没有什么更大意义。
不要说大将军允不允许他们如此抱团成派,他们这些人凑起来本身就是引人瞩目,旧年尚可凭着刘琨的余泽得于保命,可是之后在整个行台体系中,只会让他们显得格格不入,不能紧跟上时势的发展。
至于刘琨的余泽,说起来是那么一回事,但真要掰哧清楚的话,其实也并不足包庇他们安享晚年。别的都不说,最起码在行台方面所承认的旧年功业,温放之的父亲温峤大概都要胜出刘琨许多,更不要说北伐这么多年涌现出来的贤臣良将。
对于刘群的能力,温放之是比较认可。无论是早前帮助他向辽西渗透,又或者之后辽边这几次大的变故,温放之就算有什么想法,具体的执行中,也是依赖刘群良多。
所以他觉得在有了行台如此强力的后盾之后,再结合刘群本身所具有的各种禀赋,加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