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河地缘徒水,徒水则是辽西一条直接注入大海的水流,因有这一桩便利,旧年北上之时,温放之便将此处选作一个向辽西渗透的窗口,早前经由刘群等人之手流入辽西的物货,主要也是从这个地点散出。
到达徒河之后,温放之等人可以说是基本安全。特别随着马石津方面的王师跨海抵达徒河之后,段兰也不敢将温放之等人强扣手中,自此温放之等人才算是完全摆脱了受迫于人的局面。
“末将徐朗,拜见始安公!”
率队前来接应温放之等人的是一名年在三十岁左右的将领,其人乃是老将徐茂的儿子,目下正于青州军中担任军主。
“徐将军无需多礼。”
被人摆布长达数月之久,终于见到己方的将领部伍,温放之心中也是倍感亲切:“辽边多奸诈,借力于人总是不如强军在握。”
对于温放之这段时间的经历,徐朗也多有耳闻,听到温放之如此叹言,便也说道:“旧年多有困扰,军士不便远遣。沈都督得悉始安公受困辽边,也是震怒不已,一俟得于行台告令,即刻便遣末将入境,恭听始安公遣用。都督也有叮嘱转告,今次所遣前锋一旅,若是仍不足用,后续渤海战事稍告段落,还有雄军增派,必杀尽辽边抗命贼胡!”
听到徐朗如此杀性十足的话语,另一侧刘群、崔悦等人都不免侧目。
而温放之闻言后又是一喜:“依将军所言,看来冀中战事进展良好?”
徐朗顿了一顿,转头看向刘群等人,很明显是有些不信任他们。刘群等人倒也识趣,见状便起身托辞离开屋舍,温放之也并未出言挽留,倒不是信不过刘群等人,但涉及王师军务机密,还是不便太作宣扬。
待到刘群等人离开之后,徐朗才将目下南面战况稍作陈述。
行台给羯国下达的最后通牒虽然是七月,但真正大举北进的时间则是五月中,至于冀南方面的沈牧军还要更快。几乎是春汛刚刚开始,青兖徐等三州府兵已经征调完毕,尽数进入了冀南。
这一路王师达于八万之盛,因为去年在冀南已经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今年用兵初期也是非常的顺利,不说去年已经入手的平原、乐陵等地,清河郡也已经全郡收复,前锋部队距离羯国新的都城信都不过二三百里。
但是由于中路与西路王师还未到位,沈牧军也并没有直接向信都发起进攻,主要还是以扫荡新复领土为主,最主要的军事行动则就是针对渤海郡的进攻。
渤海乃是河北最富饶核心的境域之一,羯国在此也放置精兵数万,加上游骑凶猛,正面战场上还没有大的突进,但是侧面由海路发起的进攻却是推进顺利,徐朗之父徐茂所率领的水军不独在渤海郡沿海诸县成功立足,之后更是层层推进,将渤海郡治南皮以东的道路完全打通。
至于中州的推进情况,因为徐朗是直接自渤海受命入辽,所知并不多,加上于此境形势也没有太大关系,因此没有作更多的讲述。
得知王师战事推进良好,温放之也是喜出望外,特别王师已经控制住了渤海郡的沿海区域,甚至已经渗透到了更北面的章武,这意味着之后对辽边能够施加到的影响更大。
徐朗对中州军情虽然了解不多,但也带来了行台大将军的指令,他之所以到六月才北上,主要也是为了等待行台的指令。
当得知辽边局势又生变故,慕容皝居然死在其嗣子手中,徐朗也是忍不住大笑说道:“真是天佑行台,我本以为入境之后还要一番苦战才能回挽局势,却没想到始安公妙策锄奸,身处囹圄尚能击杀贼酋,实在令人钦佩!”
“还是多趁侥幸啊。”
对于这一次辽边局势的逆转,温放之自然也是不乏得意,但也不至于因此乐而忘形:“边胡狡黠,可用而不可信,若无强力恫吓,任是智计百出,也难有实际阔进。徐将军此际北进,正可补我虚势难当。”
他接过徐朗呈上的行台令函,展开入眼便见大将军那熟悉的笔迹,嘴角忍不住颤了一颤,然后便仔细阅览起来。
大将军这一封亲笔信中,首先便是盛赞了温放之之前在辽西取得的成果,对于之后的慕容皝逆反以及慕容仁的败亡,倒也没有更多责怪,只是叮嘱温放之要小心保护自己,在处境没有彻底转安之前,不要与这胡酋作意气之争。
当时远在洛阳的大将军自然不知辽边之后发生的事情,因是除了给温放之的这一封书信之外,还有另一封是给慕容皝的。
现在慕容皝已经身死,这封信便也没了意义,温放之便直接将之打开稍作一览,信中措辞倒也不失和气,并没有过多斥责慕容皝这悖逆行为,只是言中重点提及绝不可伤害温放之等人:“否则辽边河海漂红,俱是慕容贼部逆血,王师百万盛甲待战,勿谓言之不预也!”
“真是惭愧,一时疏忽,轻信慕容万年,以致大将军远在天中,仍心忧拙用安危。”
温放之心中也是由衷感念,将这封已经没有了收信人的书信折起收入怀中,然后继续阅读大将军给他的指令。
大概是担心温放之仍然被慕容皝控制在手中,这封书信也难免要受到监察,大将军在信中也没有提出什么明确指令,只是嘱咐温放之:辽事尽付,从权从宜,极尽畅想,不拘一格。
除此之外,还有来自徐朗的口授:“目下行台专务灭羯,于辽边能作施力者仍是有限。但始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