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几个看见主子搁下银箸,都机灵地上前收拾案几、撤下残羹。

姜素敏突然发现,自从怀孕以后她都很少跟庆和帝一起喝茶聊天了。今日中秋佳节,她不能到外头吹风赏月,便打算亲手给庆和帝沏一壶茶吧。于是,她便命红绸把沏茶的物什都端了上来。

一道水柱划出优美的弧度,雾气弥漫,茶香氤氲。

姜素敏双手端起一只茶碗,递到庆和帝的手里,柔声问道,“陛下过来得这么早,可是因为今年的家宴太过无趣了?”

庆和帝闻言,端着茶碗的手一顿,复又轻啜一口茶汤。他放下手里茶碗,眼睛里闪过一丝窘迫,语气包含着些许无奈,“中秋家宴历来都差不多,是朕借口酒醉,提前离场了。”

中秋家宴没有开席前,他还心情愉悦地想,今年的皇室多添了几个新人口,过几年的家宴看起来也会热闹很多了。

没想到宴席尚未过半,就让庆和帝有些招架不住了。

暂且不提君臣尊卑,就算按照年岁辈份来说,庆和帝也是皇室里名副其实的大家长。于是,开宴没多久,众人就轮流举杯向他敬酒了。

庆和帝的心情不错,来者不拒地举杯共饮。

这次家宴,算是晋王与外界阔别两年后,第一次正式露面。他无论是站起来向皇帝敬酒,还是与其他的长辈打招呼,都表现得进退有度、可圈可点,看起来比以往稳重了一些。

宁王也不甘示弱,宴席间充分展示出对兄长的敬爱。他频频向晋王举杯,先是祝贺皇长孙的出生,然后言笑晏晏地跟他攀谈起来。

昌平长公主看到这个情景,心里暗自点头,兄友弟恭才是皇家的气象。从前,她是不怎么看得上两个侄子的,认为他们作为亲兄弟对彼此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太不成体统了。

她的意思是,就算你们要斗个你死我活,也不要把心思挂在脸上,徒惹旁人笑话。

就在众人觥筹交错、把酒言欢之时,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了。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河间王以袖掩面,“呜呜呜”地哭得伤心。他手里还拿着一块帕子,时不时猛擤鼻涕。

看见他这样,众人的右眼皮猛地一跳,心底都响起一个声音,要来了。

在河间王带着世子妃回京时,大家就曾猜测过他的意图。大家一致认定,这厮应该不仅是为了给长媳找太医养胎,肯定是另有目的。

河间王一边“呜呜呜”地哭着,一边从袖子的上方偷瞄,发现皇帝堂兄无动于衷,一点儿都没有要询问、安慰他的意思。他在心里“哼”一声,用帕子胡乱地抹抹眼泪,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去就山好了。

河间王打定主意,就马上行动起来了。

他从座席间有些踉跄地站起来,微微地后退一小步。醉酒的神态,他做足了十二分。然后,他东倒西歪地走到大殿的中央,一屁股坐下了。

“皇兄啊,臣弟心里苦啊……苦啊……”刚刚一张嘴哭诉,他就觉得鼻涕都快滴到嘴唇上了,就想要取帕子出来擦擦。但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借醉行事,应该怎么恶心怎么来,便干脆用袖子胡乱一抹,让眼泪和鼻涕都混合在脸上了。

“臣弟是罪人哇……阿南(河间王世子的乳名)去了,臣弟也想就这样去了……”说到这里,河间王是真的伤心,整个人都伏倒在地上痛哭。

庆和帝低头看着这位堂弟,见他哭得卖力又可怜,便出声宽慰了几句。

听到父皇开腔了,晋王和宁王都走到大殿中央,轻声地安慰中年丧子的叔父。他们一左一右地托着河间王的胳膊,试图把这位叔父给扶回座席上。

岂料,河间王突然猛地起身,两条胳膊往后一甩。

措不及防下,晋王和宁王都被这位传说被美色掏空了身子的叔父,狠狠地甩开。

河间王连滚带爬地,来到主座前方的台阶处,又是一屁股坐下了。他先是突然高声大喊:“娶王妃!”声音陡然低了下来,似是哀求,“皇兄,臣弟…想娶个王妃啊…皇兄帮臣弟娶个王妃,再生个嫡子吧……”

庆和帝知道,对方的这副作派多半是装的,但也不好不理会。他心里无奈地叹口气,起身走到河间王的身边,“皇弟何必如此,不过是娶王妃而已,那就娶吧。”

河间王闻言,眼睛陡然发光,“果真,臣弟想娶一个大家贵女当王妃,最好还是侯门出身的那种。”

京城贵女的情况,他早已经打听好了。首要目标就是永宁侯府的大姑娘,这是唯一适龄的、尚未婚配的嫡出姑娘。当然啦,如果能够娶到就最好。娶不到的话,魏国公府还有一个庶出的姑娘,是生了龙凤胎的贤妃的妹妹,应该像是贤妃那样好生养吧。

庆和帝看他一副要扑上来抱大腿的模样,立刻抬手扶额倒退了两小步,避开了河间王的动作。

此时,洪涛机灵地上前扶着皇帝,嘴里急切地说:“陛下,陛下可是酒气有些上头了,不如赶紧回宫休息吧……”

庆和帝说起来都心有余悸,只能一脸无奈地叹息,“幸亏洪涛机灵,不然朕今晚肯定就被他给绊住了。”

当年,河间王能够避开先帝削藩的屠刀,除了识时务以外,靠得还有这一手抱大腿的功夫。

每次先帝被河间王抱住了大腿,都是要答应点什么才得以脱身。毕竟,河间王作为第一个上交封地的藩王,先帝也不好随便地把人拖出去,然后把人怎么地了。所以僵持到最后


状态提示:第72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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