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子尚在自我的鬼祟小世界里忐忑着,被人捅了也不知。

银子见状,一只靴尖朝他的脚狠狠踩了下去!

“咝——”他吃痛龇牙,手中的画一时未抓稳,“哗啦”一声便铺平在了地上。

众人的目光立即被吸引了过去,连靖安帝也停了品论前两幅画的兴致。

偌大的地方顿时安静地仿佛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够听见。

那画十分简洁,数笔便勾出了一人一马。

没有多余的修饰,马上赤红飞扬的披风烈烈如焰,上面的女子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如身侧的银枪,蹄下风卷尘埃,一片飞扬。

女子的面容与百里思青有七分相似,却较她多了经历风霜的韧色,娟丽的眉眼映着凛冽寒光,绚亮夺人。

那般炫目的光彩,竟刺得人不敢再这样看下去,不少人已快速低头,唯恐亵渎了上面的人。

“奴才该死!”铜子心脏颤了颤,刚想弯腰将那画拾起,已有一双手比他更快了一步。

慕子衿欠身,亲自将画捧到了百里思青眼前,“子衿少时曾有幸见过几次皇后娘娘,只可惜画技拙劣,不能绘出娘娘的一分风姿,还请公主笑纳。”

他这话本就是一种谦逊,若画技真是拙劣不堪,便纵是有十万条胆子也不敢拿司空皇后作样。

尤其是当着靖安帝的面,未曾请示圣意便私绘皇后丹青,原是重罪,可从靖安帝面上的失魂就能够瞧出慕子衿押对了宝。

没有一丝问责,更无半分怒意,靖安帝嘴角嗫嚅,微浊的眸子没了帝王的威厉,气势一下去了大半。

陈公公也犹如被人点住了穴般一动不动,完全忘了去搀扶靖安帝的本分。一直在不远处维持秩序的韩元,见场面情形不对立即火速赶到了靖安帝身旁,但一见到画像,沉着有力的步伐骤然停住,护驾的初衷也远远抛到了脑后。

见靖安帝等的形容,夜枭指骨轻响,暗自轻笑,“道高一尺。”

“姑、姑姑…”司空煜喃声。

围观的男子纷纷屈膝,对着画像行敬礼道:“皇后娘娘千岁!”

百里思青的注意力从自己的画像移开,自慕子衿的手指再落到他所递来的画上,视线便似被黏住了般,凝视着画上的女子直愣神。

她从出世起便没有见过司空皇后,幼时从许多人口中得知她最多的便是以女将军的身份随军作战的事迹。她对司空皇后的钦慕早已在心中深种,也时常以有此母后为傲。

大抵是与从小缺失的母爱有关,但凡涉及到司空皇后的东西,百里思青总会对其产生一种特殊的情感。她的寝宫内也收藏了司空皇后生前不少画像,也曾照着上方临摹过数次。可那些画里大多都是她温柔娴和的模样,眸中或是含着一分淡淡的愁绪。

没有哪一幅如慕子衿所作的活泼生动,精细到连一眉一动都神采飞扬,栩栩如生。

最为重要的是,慕子衿将她一直在脑中所设想的母后形象完全勾勒了出来。

梦里梦外,她的母后就是这样,没有半片繁琐的宫服,不加一点朱钗的装饰,银枪骏马,乘风而行。

不拘于后宫狭隘的天地,飒飒戎装,自由驰骋。

“这真是你画的?”百里思青心头一悸,先前所有的情绪尽扫。

慕子衿颌首,“是。”

百里思青感激一笑,郑重地从他手里将画接过,“谢谢你。”

慕子衿微微倾身,脸颊瞬间晕上浅淡的粉,“能让公主心悦,是子衿的荣幸。”

铜子一个趔趄,为他所露出的羞涩感到惊恐。

但见慕子衿眸含秋色,似乎只要能博百里思青一笑,便欲赴汤蹈火的决然。银子的脑袋里忽然不经意地飘出一个词来——夫纲。

此时的他尚且不知,一念成畿,不久的将来竟日日为这二字忧虑。

“世子画作才是精妙,离晔甘拜下风。”楚离晔温润的眸色下渐浮轻暗。

百里奚寒目光从各人的面上划过,继而了然。

此画攻得岂是百里思青一人?

慕子衿细腻的心思实让他大开眼界。

他盯着慕子衿细细思索了片刻,忽似想到了什么,嘴角不禁扬了丝笑意。

“摆驾。”靖安帝一刹间似抽干了气力,想离开独自静一静。

“陛、陛下…”

赵太傅与文阁老连忙上前,以眼色询问结果该怎样判定。

见百里思青小心翼翼收着画,不假于他人之手。靖安帝审了审慕子衿,而后喟然轻叹,“该如何便是如何吧。”

此言一出,慕子衿已然取了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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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心的平和差不多结束了,准备热血沸腾吧筒子们!


状态提示:夫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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