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珊回来的时候看见严桐吃点心吃得正开心,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梳妆台,明显地顿了一下。
林思祁接过严珊给他倒的水,眼睛微微一眯,这水里被下了使人昏迷的药,他能闻得出来。
这女人!
林思祁借衣袍的遮挡暗中把茶水倒进了袖子中。
当他装作药力发作昏迷在桌子上时,识海里沉默了许久的严桐突然说话了。
“仙人,你怀疑是姐姐做的,对吧?”
“……”
“你不用瞒我,我并不傻,其实那卖身契上的字我认得,只是我一直不愿承认罢了……我以为只要我今天把姐姐赎出来就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可是没想到她……”
她又对我出手了。
严桐的声音第一次这般低落,林思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他从来不会。
就在两人交谈间,那门被再一次推开了。
“我就知道这小子是逃回这里了。”
进来的是个穿着一身绿色衣衫的男子,脸上涂着女人才会用的胭脂水粉,一看就知道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
这男人便是“南风馆”的龟公,他在林思祁的身上乱摸了一通,
“嗯,不错,没有缺胳膊断腿的,要不然就不值钱了。”
男子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这小身板这么结实,他可是亲眼看到他从楼上跳下去的,当时他还吓了一跳,以为是碰到个宁死不屈的了,忙下去一看,哪里还有人,便知道这人是逃了。
正愁着去哪找人,便进来一个小孩子传话,说从他们“南风馆”逃走的人去了“胭脂阁”,于是他就赶了过来。
想到这里,龟公回头看了严珊一眼,掀唇笑道。
“你这做姐姐可真够心狠的……”居然卖了两次弟弟。
严珊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讽,没有反驳,反道。
“……请你对桐儿好一些,他自小读书,难免有些清高,若他不听话,不要……不要过多责罚……”
“知道了,知道了。”
龟公有些不耐烦地敷衍道。
在他看来,这妓子若真的疼爱这少年,又怎么会把他卖了,说这些,不过是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些罢了。
他做龟公的这些年里,这种事见的多了。也有过卖自己儿子的,卖的时候痛哭涕零,说太穷了养不下去了,拿到钱没多久就吃喝嫖赌花了个精光。
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他只要知道这少年能给他赚不少钱就是了。
严珊抿了抿唇,眼神漂浮,手指一个劲地搅动着白绢。
她的桐儿那么听话,一定不会怪自己的。而且,这龟公也说了,桐儿去了“南风”馆可以过好日子,比现在这样好多了。
况且她养了他七年,也是他该回报她的时候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严珊心里的愧意降到了最低点,甚至有一种隐隐的快感。
看哪,看哪,这么纯洁的人,也脏了!
也和自己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