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泰宫的宴饮才将将开始,庆和帝便提前离席了。他的脑袋歪斜地靠在一旁,手肘杵在御辇的窗桁上,轻轻地揉捏着眉心。他看起来像是在闭目养神,实际上脑子正在推敲着关于购粮的细节。

朝廷大肆购粮,那些鼻子灵敏的商贾定能从中察觉到什么,也可能会跟着朝廷囤粮。市面粮食稀少了,价钱自然就会上涨的,于百姓民生不利。如此看来,他还要召集户部的大臣们,再次磋商其中的细节。

在河间王的胡搅蛮缠下,洪涛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焦虑地在原地转圈子。他一看见缓缓停在跟前的御辇,二话不说,立刻如丧考妣地匍匐在地上,等待着主子的定夺。

庆和帝一下御辇就看着这一幕,原本不怎么好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还没等张嘴训斥洪涛,他的眼角就瞥了一只青苔绿色的肥青蛙,没等反应过来,大腿便被这肥青蛙死死搂住了。

他条件反射就是要踢脚踹开,腿才刚刚抬起,那熟悉的哀嚎声便响起了。

“皇兄啊,都是臣弟不好,别责怪洪公公……”河间王一边嚎,一边扭过头,冲一旁的洪公公挤挤眼睛,“皇兄不肯召见臣弟,臣弟便只好出此下策了。”

庆和帝放下腿,十分无奈,“朕最近事忙……”

“臣弟也知道皇兄忙,可是日子一天天过,臣弟越来越老了,这嫡子就越来越难生了,”河间王一手仍旧搂着大腿丝毫不敢放松,另一只手抬起衣袖拭了拭眼泪,“皇兄美人幼子在怀,怎能理解臣弟的哀伤……”

“好了!”庆和帝没好气地打断那些混账话,无奈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腿部挂件,“还不起来,进去再说。你不嫌丢人,朕嫌你丢人!”

真的?

河间王的眼中迸出惊喜,立马松开大腿,抹抹那不存在的眼泪,就从地上蹦了起来。他一手向后挥挥,“洪公公快去送赏赐吧,本王就不耽误你的差事了,”一手搀扶着庆和帝,“来来来,皇兄小心门槛,臣弟这就扶着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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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地,洪涛终于带着那些赏赐来到长泰宫,霎时间,正殿的地面便铺满了金银珠宝、奇珍异玩。暂且不提那些特意打造的孩童玩具,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小箱子通体圆润无暇的东珠。

一些没有什么经历的新婚夫人,都忍不住频频看向诱人的光华。这样像拇指指头般大小的东珠,即便在公侯家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如今,这样品相的东珠,竟然有整整一箱。

洪涛看任务已经完成了,便毕恭毕敬地向姜素敏行礼告辞,恭敬地连腰身都压下去了几分。他心想,希望娘娘看他侍候得当的份上,定要在主子面前美言几句。不然,他真的是被河间王害惨了。

吴氏的目光在东珠上停了停,好不容易按耐下去的思潮又再次迭起。

她心想,姜母妃是救命恩人,替她高兴是应该的,可是她的心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相反,她很不忿,一个病弱的、呆滞的幼子,又怎么能比得上尊贵的皇长子、皇长孙呢?

那个时候,她的阿鹰也是体弱的。不要说什么东珠赏赐,永明宫甚至穷得连一根参须都寻摸不出来,给她们母子补身。她日日为阿鹰和自己的身体揪心,而外头的宫人们却是一片喜气洋洋,在分发着喜钱,庆贺着他人的新生。

至于,洗三、满月、百日、长辈赐福,那都是没有影儿的事。至今,父皇都还没有正眼看过阿鹰,连一个正式的名都没有,只有一个父母取的乳名浑叫着,更别说什么封王了。就连她的母亲好不容易给求到的百家衣,也没有办法送进宫来,给小外孙亲手穿上。

姜母妃是恩人,她不能怨、不能妒。她便只能暗地里怨父皇太过偏心,只能悄悄地嫉妒那个生生把丈夫和孩子变成对照组的孩子。

吴氏想到为人端正的丈夫,聪明伶俐的孩子,一直集结着的负面情绪退散了些。她脸上的温婉笑容,多了几分真心,语气里带着不着痕迹的讨好,“姜母妃好福气,儿女双全,弟弟妹妹以后也定是良材美玉呢。”

见过两个孩子后,太原王那个单薄的小身板,还有那呆滞的目光,使得有些夫人已经对外界的传言深信不疑。对于贤妃母子三人,她们的心里多了丝轻蔑,这福气不福气的,看的都是以后。

如今皇帝的赏赐,还有洪公公小心讨好的嘴脸,仿佛隔空给了她们一巴掌。她们的眼神滞了滞,复又眉开眼笑地附和着吴氏,对两个孩子赞口不绝。

世界上应该没有哪个母亲,是不喜欢别人称赞自己的孩子。无论这满大殿的赞叹究竟从何而来,姜素敏都当她们出自真心,面带笑容地一一接下了。

今天过后,那些坊间传言再也没有人提起。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夫人们经常夸赞太原王,虽然有点瘦弱,但看起来沉稳大气。这话一说出口,该明白的人都听明白了。瘦弱意味着前段时间的重病,就不是什么故弄玄虚。一个小婴孩处于就知道吃喝睡的年纪,哭闹才是正常的,哪里来的稳重大气呢?

当然,关于传言的这些都是后话了,便不再一一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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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和帝发出一声轻嘲,“呵,”睨了那身青苔绿一眼,“你的胆子真大,永宁侯的大姑娘,你还真的敢想啊。”

早就预料到皇帝堂兄的反应,河间王面上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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