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泰宫檐下悬挂着的灯笼,静静地为来人点亮前方的路途。

灯火通明的西侧殿,里面包裹着无限的柔情。两个孩子都刚刚醒来吃过夜宵,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看起来特别地有精神。

明熙小公主的乳母张嬷嬷,竖着抱起小公主,特别温柔耐心地给她拍奶嗝。小太原王还是不能自己喝奶,他的乳母钱嬷嬷只能用小勺一点一点地精心喂着。他现在乖乖地躺在母亲的怀里,小嘴一抿一抿地欢快地喝着母乳。

庆和帝看着灯火通明的西侧殿,心里一阵惊奇,爱妃这么这么晚还不歇息。原本只是想来看看他们母子,他突然想和爱妃说说话了。这么一想,他就伸手轻轻地推门,一股混合着婴儿奶香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令姑姑等人看见皇帝的身影,连忙屈膝行礼,“奴婢见过陛下。”

庆和帝没有理会那些行礼的宫人,疾步绕过屏风后,自如地侧身坐在床尾。他打眼一看,只见姜素敏的前襟有些散乱,她的怀里抱着……看身量,应该是小阿建,“爱妃……这是怎么啦?”

姜素敏听见他这么问,就知道他是没有见识过深夜起来里喂孩子、哄孩子的场景了。她歪头一想,也对,宫人多的是,怎么可能要皇帝亲自看孩子呢。她看着庆和帝,温柔地笑笑,“孩子的胃口不大,夜里都是起来加餐的。”

这时,小太原王好像已经吃饱了一样,开始扭头避过伸到嘴边的小勺。他睁着那双能倒映出人影的大眼睛,定定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父母亲。

庆和帝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见小婴孩,只看了一小会,彷佛受到他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神所蛊惑一样。他不由地伸出一个指头,轻轻地刮了下他的小脸蛋。

姜素敏看见他眼中的向往,便把孩子往前递了一递,“陛下怎么不抱一下小皇子呢,”话音里带着促狭,然后就直接把襁褓塞到对方的怀里。

庆和帝一把抱着孩子,除了一开始手忙脚乱地调整过姿势后,就抱得有模有样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姜素敏,“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淘气起来了呢。”

换了怀抱以后,小太原王似乎就惊呆了——母亲的香软的怀抱没有,这是谁,好想哭。只见他定定地看了眼前这个陌生人一阵子,然后就眯着眼睛、扁扁嘴巴,似乎想要放声哭泣一样。

姜素敏看见儿子嘴巴一扁,就知道他是想要哭了。她害怕哭声一响,女儿的魔音穿耳也跟响起,便连忙伸手准备孩子抱过来。

庆和帝低头一看,不禁柔声安慰,“朕的小皇子,怎么啦,可是父皇抱得不舒坦了……”

小太原王听见这声音后,彷佛受到安抚一样。他眯着的眼睛睁开,定定地看着上方的陌生大脸。他好像在疑惑,这人是谁,声音好熟悉啊。

钱嬷嬷看见小主子收敛住哭泣的表情,不禁松了一口气。她堆起笑容,微微屈膝后,凑趣地说:“看王爷是能认出陛下的声音呢,可见是父子天性呢。”

姜素敏也跟着打趣道,“看来陛下的书,都没有白念呢。”

庆和帝闻言,只觉得心头的阴云都消散了大半。他眼角的纹路加深了几分,抱着儿子好一会后,又换了女儿抱着不撒手。最后,还是姜素敏看见孩子都睡着了,温言劝了好一会儿,他才意犹未尽地把孩子放回到床边的摇篮。

庆和帝挥退了众人,然后重新回到床边。他一把姜素敏搂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就叨叨絮絮起来,“爱妃,今日那封陈情血书……”

姜素敏耳朵听着庆和帝的吐槽,眼睛里看着一双熟睡的儿女。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大概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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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天的发酵,前淮乡侯“陈情血书”就传遍了京城。

恰好今天是国子监休沐的日子,学子们大多都成群结伴地在就在一起。

“哎,你听说了吗,前淮乡侯董家的事……”

“那个驻守西北的董家啊,”这人一脸悲戚,咏叹调式地诵出血书地内容,“董家历代男丁,共百二十余人,余者不足二十也。真的是字字血泪啊……”

“说起骨肉筑起的城墙也不为过……”

“是啊,可敬、可悲、可叹、可泣,自古英豪多磨难啊……”

………

这些学子的年纪都不大,胸中满腔的热血和抱负。他们当中的有些人,或者抱着出人头地而读书,但很少人冲着权者、奸臣而去的。他们这颗没有被权势所侵蚀的心,还是非常正的。于是,就有了大家为前淮乡侯打抱不平的一幕。甚至于,有些情绪激昂的,想要回去奋笔疾书,为促成翻案出一份力。

酒楼和茶寮,就更是热闹非凡了。达官贵人、来往商旅都在歇脚的时候,围在一起对此事议论纷纷。

至于能不能翻案,大家就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了。

有人对此心里嗤笑,皇帝都爱惜名声,怎么可能随便推翻自己啊。有的人则不这么认为,如此的忠臣、铮臣蒙冤,无论是为了清查内鬼,还有为了给忠臣洗刷冤屈,翻案彻查那都是必然的选择。

有些有后台有钱、胆大包天的商人,甚至还偷偷摸摸地弄了一盘口。就让大家就这个局势,赌上一把。不能彻查的赔率低些,彻查的赔率高些。没想到,不拍死偷摸钱来下注的人,那也是不少的。

有几对总是在西北来往的商队,都不约而同地推迟了行程。他们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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