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酎金之事夺了一批他早就看不顺眼的列侯的爵位,皇帝正式对南越用兵了,他调遣罪人和江淮以南的水兵共十万人,兵分五路进攻南越。
第一路卫尉路博德为伏波将军,率兵出长沙国桂阳,直下湟水;第二路主爵都尉杨仆为楼船将军,走豫章郡,直下横浦;第三路和第四路是归降汉朝被封侯的两个南越人戈船将军和下厉将军,率兵出零陵,然后一路直下漓水,一军直抵苍梧;第五路以驰义侯利用巴蜀的罪人,调动夜郎国的军队,直下牂柯江
。
这场战争打得很激烈,一直到冬天,杨仆率领精兵抢先攻下寻峡,攻破番禺城北的石门,缴获了南越的战船和粮食,乘机向南推进,挫败南越国的先头部队,率领数万大军等候路博德的军队。
两军会合后,杨仆率军队在前边,一直攻到番禺,赵建德和吕嘉都在城中固守;路博德则在城西北安营扎寨,派使者招降南越人,赐给他们印绶,又让降者回去招降其他人。
由于南越人久闻路博德的威名,天黑后又不知道他有多少军队,于是纷纷投到他的旗下。黎明时分,城中的南越守军大部分己向路博德投降。
吕嘉和赵建德见势不妙,在天亮前率领几百名部下出逃,乘船沿海往西而去,被校尉司马苏弘和原南越国郎官孙都擒获。随后,南越国属下各郡县不战而降。
戈船将军和下厉将军的军队以及驰义侯所谓调动的夜郎军队还未到达,南越已经被平定了,符离侯路博德被皇帝加封了食邑,杨仆被封为将梁侯。
平定南越后,皇帝在原来的南越国属地设置了九个郡,将其正式纳入大汉版图。
无论哪朝哪代,开疆辟土之功之于帝王都是充满诱惑的,尤其是今上这般有着雄心壮志之人。灭掉南越以后,皇帝对挨着它的东越动了心思,而不听话的东越王,也给了他这样的理由。
前世,刘据在皇帝兴致勃勃的当口给他浇了一瓢冷水,他上了道折子,大意是说连年征伐劳民伤财,只要东越安分守己,何必对其赶尽杀绝。不用说,皇帝看到太子的折子肯定是生气的。
时至今日,刘据也不认为自己的主张是错误的,倒是皇帝在晚年时的改弦易辙证明了他是对的,不过重来一回,他绝不会愚蠢到再犯相同的错误。
“看来伏波将军那些年在昆明池操练水战没有白练,南越人竟然对他闻风而降。”元狩年间,路博德奉命在昆明池操练水战,因霍去病常去那边,刘据经常叫上霍光与卫无忧过去玩。
刘据虽然不在战事上和皇帝唱反调,但也很少主动提及,偶尔听他说起战报,皇帝不由感到惊奇,顿了顿方道:“太子还记得符离侯?”那时的刘据,似乎还是个小娃娃。
“当然记得。”刘据用力点点头,“他以前是去病哥哥手下的校尉嘛,你让他在昆明池练兵,我经常过去玩,见过好多次,舅舅还骂我贪玩来着,说我无心学业。”
“多少年的事了,你居然还记得,你舅舅不是为你好?”皇帝就着手中的竹简,轻轻在太子头上敲了下,“再说朕不是准了你去玩,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皇帝的动作很轻,连个红印也没留下,刘据却是抬手捂住了额头,夸张道:“阿翁,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再敲我的头,要是被进儿看到了,岂不是很丢我的脸。”
“嗯。”皇帝闻言板起脸,颔首道:“朕是你老子,朕打你可以,但是……”
“什么?”刘据放下手,一脸愕然,他有点看不明白皇帝的表情了。
“你回去以后,不可以敲进儿,这是圣旨,记住没有!”明明是开玩笑,皇帝的语气比在承明殿还要严肃,刘据先是愣了愣,随即微微勾起了唇角
。
“儿臣遵旨!”他就知道,偶尔在父皇面前装装嫩撒撒娇是拉近父子关系的好办法,他以前就是太急着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却不知道在皇帝眼里,儿子成长地太快了并不完全是好事。
就是他自己,以前偶尔也怨念过,孩子们怎么一眨眼就都长大了呢,他还没有玩过瘾。
“单是一个伏波将军,就吓得那么多人投了降,要是去病哥哥在,这一战只怕都不用打了。”霍去病去了朔方郡四年,刘据就四年没有见过他与霍嬗,要说不想,绝对是不可能的。
“杀鸡焉用宰牛刀,朕的骠骑将军用来对付越人,岂不是太浪费了。”皇帝爽朗地笑道:“不过说到去病,朕过些日子倒是能见到他。嗯,还有嬗儿,小家伙估计长高不少了。”
闻及此言,刘据心上一动,扬眉道:“父皇要召去病哥哥回京?”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父皇对匈奴人尚未死心,总想彻底将他们打到不复存在,去病哥哥在朔方四年,忙的都是屯兵,并未主动出击过,而匈奴人听到他的名字,也不会自己上门找死。
这样就把去病哥哥召回来,似乎不符合他父皇一贯的做事原则。毕竟,匈奴人已经退居漠北,再次度过大漠去打他们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兵马和粮草方面的筹备都让皇帝不可能轻举妄动。
但是刘据更清楚的是,他父皇征伐四方的野心并未停止,他想要创立的,是一个亘古未有的伟大帝国,它的疆域要延伸到无边的大海和无人的沙漠,以及飞鸟也越不过去的高耸山峰。
果然,听过太子的话皇帝微微摇了摇头,笑道:“要见骠骑将军,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