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追击明夷君的天兵天将们拖了五十几章都没有出现过,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

一群金甲神人黄巾力士堵在门口,各自拿着刀枪剑戟、斧钺刀叉,那模样杀气腾腾,实在是怕人。青玄道士报完了信就溜了,满心里复杂得很,不知道这事情自己做得对还是不对。

一个银盔银甲的小将站在前头,瞪圆了眼睛,高声喝到:

“恶兽!还不束手就擒!”

他这一声喊,用上了十足的力气。几个捧着托盘的侍女当场就齐齐变回了纸片,她们手里捧着的托盘全都落在地上,别的倒还不要紧,那支明夷君精挑细选的玉笄却是摔断了。

湛露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只是惊得瑟缩了一下,站在她身后的阿箸娘子却顿时面如金纸,手一松,原本替湛露挽好了的头发一下子落了下去,松散开来。

明夷君站在原地,回转过头看了看湛露,只见她的眼底里满是惊恐,头发散着,小脸雪白。那模样更是让人生怜。他知她心怀恐惧,便安抚了一声:

“莫怕。”

他的声音中,似乎有着使人镇定的力量。听了他这一声,湛露的脸渐渐恢复了血色,站在湛露身后的阿箸娘子也镇定了不少,咬住嘴唇警惕地看向前方。

那银甲小将这样喊罢了,就举着长刀进了屋子,那一班金甲神人黄巾力士也都跟在他身后涌进去,酒肆小小的厅堂里一时间挤满了人。

虽说是挤满了人,可是酒肆中间那一块地方却空荡荡,湛露和明夷君身旁,一个人也没有。这些天兵手中举着兵刃对准二人,却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那银甲小将倒是站在最前面的,他冲着湛露喝到:

“那凡人还不速速离去!休要在此盘桓,耽误我们追捕恶兽!”

湛露从未见过这般阵仗,一时间也有些胆怯,可是她方才得了明夷君安抚,抬头看看他云淡风轻,丝毫不惧,心里就仿佛有了倚靠。她不再害怕,反而往前走了几步,面带微笑,与明夷君并肩而立。

那小将未曾想到,这个凡人竟然摆出一副要与他们做对的架势,不免大惊失色,缓和了语气,好言相劝道:

“那凡人,你可知你身边的是何人?他虽然有着凡人皮相,你看他俊美无俦,人皮下面却最是丑陋凶恶。他本来是只恶兽,骗了你跟在他身边,拿你做了挡箭牌,到最后挡了灾厄,准要把你一口吞掉。我们并非歹人,乃是接了天庭谕旨,前来捉拿恶兽的。你快些离开那恶兽身边,休要妨碍我们公务,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湛露见那小将只是好言相劝,并不上前来,知道他是不敢向前,心中就有了底。于是又往前走了一步,将明夷君护在了身后。

酒肆里面小,那银甲小将手里握着长刀,虽是正对着明夷君,其实施展不开。此时他见湛露往前,生怕误伤了凡人,便要毁了修行,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湛露看他这般,心里底气更足,又试着往前两步,那小将便也退了两步。

如此这般,湛露便知道他确是不敢伤她,心中便有了成算。她向着那小将朗声说道:

“郎君虽非人身,到底也是感应天地之气所化,上合天道,下应四时。你们为何一口一个‘恶兽’这般叫他?这些时日里,郎君隐居在此,未曾伤过一个生灵,你难道不知?你们如今带这许多人来捉他,倒还有理了不成?”

那小将见湛露挡在这里不肯让路,心中不免焦躁异常,有些懊悔自己为何要接下这么一个棘手的任务。刀枪无眼,这凡人的女孩儿若是一直挡在这儿,难免要受伤。凡人受伤,这里几百天兵都脱不了干系。如今若是能擒拿了恶兽还好,万一伤了女孩儿,又没擒住恶兽,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小将左思右想,心思极为烦乱,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此事本来无解,那小将思前想后,到底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索性不再迟疑,决心先捉了恶兽再说,便提刀慢慢向前。

站在酒肆里面的那许多天兵,见主将奋勇向前,也不敢落后,纷纷提着兵刃慢慢前进,将明夷君、湛露和那阿箸娘子团团围住。

湛露方才虽然慷慨陈词,又以身护在明夷君前面,此时见那银甲小将提着刀往前,心中却到底还是惊怕的,不免往后缩了一缩。明夷君伸出手臂,将湛露护在怀里,冷着面容看那小将。那小将走到跟前,大吼一声,举高了长刀,就往明夷君头上劈去。

湛露惊叫一声,明夷君却不闪不避,只是举起右臂,硬生生抗下了这一下。只见那小将的长刀砍在明夷君手臂上,明夷君的手臂闪过一道金光,一下子就把刀刃弹开去。

这一下子力道极大,那小将往后退了好几步,叫身后黄巾力士挡住,才算是站稳了。他抬头一看,却见那明夷君放下了格挡的右臂,仍是像方才那么站着。

这银甲小将从前未曾对上过明夷君,方才这一下子,他并没有使出全力,不过是为了想要试试明夷君的本事。因此他这般被明夷君弹回来,却也并不怎么气恼,只是更加谨慎,向着左右使个眼色,众人便一起向着明夷君攻过去。

阿箸娘子早已被逼得连退了无数步,此时背靠着明夷君站着。这段时间里她修行虽有提升,自知对上这些天兵天将,到底还是力怯,因此只是摆好了防御的架势。此时明夷君背后的敌人从数十个方向一起向她攻过来,她招架不住,不免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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