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很不踏实,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到处热气蒸腾,烟雾缭绕,好象缫丝车间,又好象不是。因为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巨大的安静反而令我极为不安。我想叫人,可是声音哑着发不出,喉咙里象是塞了块炭般灼热难受。
突然,一个人影闪了过去。好象是父亲!我急忙追过去,但是他走得好快。我想叫他停下,可他已经不见了。
又一个人影闪了过去,是谁?我不知道。似乎认识,又似乎不认识。慢慢的,好多人出现了,但都象是隐在帷幔后面一样看不清。
即使是身处人群之中,却莫名无依的孤寂感,让我浑身颤栗。我急得哭了出来。
突然,有一个声音安慰我道:“没事了,没事了……”那个声音仿佛什么时候听到过,那么温柔,又那么亲切。我竟然真就觉得安心好多。
接下来我没有再做梦,但是我放任自己睡了很久,睡了个天昏地暗。
第二天,我手足酸软的去上工。云姐看到我,大惊小怪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眼睛肿成这个样子?”
我不在意的道:“可能是睡得太多了。从昨天下工,一直睡到今天早上,连饭都没吃。”
云姐道:“你这样怎么能行?一会儿可要坚持八个小时呢。那个缫丝车间又那么热!”她仔细端详着我:“你不是病了吧?要是病了可趁早说,别为了挣钱,连命都不顾了。”
“我没事。”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睡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精神足得很呢。”
云姐仍然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这时候,我们已经顺序走到工厂院子当中。这个地方是验工处,一般要上班,首先要过验工这道关,是怕工人有所夹带。但是按常规来讲,下班的时候相对要检查得比较严格一些,而上班,一般都是例行公事似的应付过去。
我和云姐正要往里走,就听到一个人阴阳怪气的叫道:“站住!”
不回头,我也知道发出这个声音的就是那个黄头。不知道他又要起什么幺蛾子,我装作没听见,仍然继续往前走。
“站住,说你呢!”一只手拍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肩膀一斜,那只手就滑了下去。回过头,面前近在咫尺的是黄头的那张丑脸。可以确认,他又要找我麻烦了。
我恨恨的瞪着他,难道说,把我调到缫丝车间还不够吗?
云姐忙替我解围道:“黄头,怎么了,我这妹妹哪做得不好,我回去说她!你大人有大量,我先替她跟你陪罪!”
“没你事儿,一边呆着去!”黄头挥挥手,就象是在赶一只讨厌的苍蝇。他狞笑着,对我一字一顿的道:“我怀疑你夹带危险物品进工厂。我要检查!”
我气得肺都要炸了,话也说不利落了:“我……我没有!”
“有没有,得检查过了再说。”他指挥着:“你,张开嘴巴!”
“我嘴里能藏什么?”我叫道。
云姐拉拉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吃眼前亏。我咬咬嘴唇,只好张开嘴巴,但那种无法言说的屈辱感再一次涌上心头,眼睛也不知不觉湿润了。
黄头像模像样的看了看,又道:“嘴巴检查过了。现在看看别的地方!”他翘起一边嘴角,形容说不出的让人憎恶:“脱去鞋袜,我要检查双脚!”
“你……”
“怎么,不让查?不让查你就是心里有鬼!”他阴测测的道。
“你才心里有鬼!”我头脑一热,三下五除二的快速脱掉鞋袜,往旁边一扔,赤脚站在土地上:“看吧看吧!你看到什么了?什么都没有!”
云姐连忙帮我捡起鞋袜,拉着我劝道:“玉珍,快别耍小孩子脾气,赶快把鞋穿上。”
“没有?”那黄头看到我白生生的脚,咽了口唾沫,又奸笑道:“那一定是藏在别的地方了吧。你现在……解开衣服!”
云姐急得一头汗,拉了这个又拦那个:“黄头,这大夏天的,穿的衣服都这么薄,谁能带什么危险东西进来啊!小姑娘家家的,你就饶过她吧。”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不把衣服解开,谁知道有没有危险品。我看她这副样子,保不齐就是心虚。你现在替她说话,等会儿我查出来,你也一样没有好果子吃!”姓黄的色厉内荏的道。
云姐吓得再不敢吱声。
我看着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和不怀好意的笑,突然就觉得自己拼命维护的、拼命坚持的,竟然毫无意义!以我微薄的力量,就如蚂蚁想撼动大树一般,我再努力,也难以做得到。只一瞬间,我的心就灰了,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是因为我今天被人欺负得狠了,而是因为,我终于认识到,原来自己徒有勇气和决心,却终究缺乏力量和能力!
“你不用再挖空心思为难我了。”我横下一条心,平静的道:“我不做了!我走还不行吗?”
说完,我转身欲走。
“走?没那么容易吧。”他仍是不肯就此放过我,大声道:“你意欲夹带危险物品进厂,想要搞破坏,说走就能走了?”他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凑近我压低声音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你才长多大,就敢跟我做对?今天我让你后悔爹妈把你生出来!”
他的脸离得我很近,我看着那象是被放大了好几倍的丑脸,脑中“轰”的一声,想都没想,反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掌打得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的手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