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人杰把候选名单又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觉得荣梓义说的确有道理:“那么,依你的意见呢?”
“我建议您另辟蹊径,寻几个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
“行动队长,就不要从青帮里找了。而是要寻些受过良好教育、专业训练、有一定文化基础的人。年纪轻不怕。您看李士群现在扶持要当青帮老大的张啸林,年纪不就不大吗?从张啸林身上,我们就能看出李士群的喜好,年轻,有头脑,心狠手辣。所以,行动队就是要弥补警卫队的缺憾,才能满足他的愿望。”
荣梓义的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杨人杰连连点头。这项工作他做了这么长时间,付出这么多辛苦,如果仅仅因为一项候选名单不合李士群的心意,就否定了所有的劳动成果,未免功亏一篑。
“只是,这样的人选太少了。”
“少也没关系。这么厚厚一摞名单,总能挑出一二吧。其实,办公厅、警察署、军官训练团,都是可以关注挑选一下的。”荣梓义象是突然想到什么:“提到军官训练团,我想起一事,听说他们要被带到武汉绥靖处工作了。舅舅得到消息了吗?”
“我也听说了。汪主席本意是要建立自己的嫡系部队,无奈日本人霸道,就是不许啊。”
“舅舅细想。这些人原本在上海,总有出头之日。现在被调往武汉,远离政治中心,其中有些人必定是不情愿的。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肯提供机会让他们留在上海,恐怕会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这些人中可有出色的?”
“别人我不知道,有一个林之江还是可以的。”
“林之江?我怎么没有印象?”杨人杰皱着眉头思索着。
“舅舅的记性可不如以前了。黄浦军校六期生,那个很瘦的少白头的温岭人。”
“噢,想起来了。他在训练团当教官,是吧?嗯,这个人蛮精明的,虽然不爱说笑,但是做事很有分寸。只是,我记得他好象是军统的吧?”
“李士群还是中统的呢。”荣梓义不屑的道。
“哎,哎,你说话怎么没把门的,让人听见。”杨人杰向办公室的门外看看,连忙阻止道。
荣梓义蛮不在乎的一笑:“这不是在舅舅这里嘛。在外面,我可是谨慎得很。林之江曾任过军统上海区行动组组长,上海沦陷后,就投靠汪主席了。知道我为什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吗?前一阵子,我去江湾检查财政拔付资金落实情况的时候,恰好碰见他,还聊起我们之前在广东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你拐弯抹角说这么一番话,就是向我推荐他。”
“我可没有,舅舅真是冤枉我了。您以为区区一个林之江能给到我什么好处,让我替他说好话?只是您问起,我又恰巧想到而已。当然,如果您有合适的更好。我只是给舅舅理出一个思路,请舅舅往这个方向去考虑。”
“嗯,我会仔细想一想的。你还有其他人选吗?”
“还是不要让我推荐了!一是因为我回上海日子不长,认识的人不多;再一个,如果让李士群知道了,他会以为我在往他身边安插耳目。这个人,无风还要掀起三尺浪呢。”荣梓义轻笑道:“我们不要谈这个了。舅舅最近辛苦,我又总是去叨扰舅母,不如周末约个时间,我和阿忠请舅舅一家一起出来吃个便饭可好?”
杨人杰立刻同意:“没问题。到时候大家一起聚一聚,轻松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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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梓义真的抽空回了趟家。只是,他回去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在。
他上楼去看荣老太爷。祖父依然是坐在窗边的位置晒太阳。他微闭着眼睛,头一坠一坠的,眼看着就又要睡着了。他一天无所事事,睡觉的时间就有些偏长。
荣梓义走过去推开窗户:“祖父,今天的阳光很好啊。来,我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荣老太爷听到有人说话,就睁大眼睛,打起精神来看着他。
荣梓义突然起了个念头:“祖父,您很久没有出去过了吧。我带您出去。”他把荣老太爷抱到轮椅上,找出顶帽子给他戴上,再围上一块毯子,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下楼颇费了番周折。好几个人一起,才把他抬了下去。
终于来到外面的草坪上。今天没什么风,暖洋洋的阳光照着,让人有种很松快,想要犯懒的感觉。荣梓义坐在祖父脚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就这么一直晒着太阳发呆,享受一点难得的轻松和温暖。
这时,佣人阿霞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条三尺长的冻得硬梆梆的刀鱼:“大少爷,这是您带回来的吗?老太爷最喜欢吃这种鱼,不过已经很长时间没的买了。”
“这是从大连港运过来的,一直用冰镇着,还很新鲜。你们平时能吃到的都是舟山的,味道有些不同。祖父,您看看,晚上就吃它了好不好?”荣梓义摇摇又昏昏欲睡的荣老太爷。
荣老太爷眼开眼睛,看看阿霞,又看看那条鱼,想了想,突然对荣梓义道:“家宝,你已经很长时间没练剑了。我记得以前,你经常早饭前会练一阵的。既然非要学了,还学得那么好,就不要放生疏了。”他指着那条鱼:“快,演给我看吧。”
荣梓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原来祖父是把这条笔直的刀鱼认做太极剑了。
阿霞也眨巴眨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