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梓义道:“那时候你刚刚进学,但还象匹脱缰了的野马似的,不肯乖乖念书。不是嫌先生们讲得太慢,你学会了就在课堂捣乱;就是不喜欢的课程干脆逃课出去,满世界的疯玩。被批评了又倔强得不肯改正。为此,学校要找家长评理。你生怕父母责怪,非磨着我让我去。”
荣梓孝笑道:“就连我入学的时候,校长和老师都在我面前夸奖说大哥你怎样怎样,要我象大哥一样好好学习。他们对你印象那样好,你去自然比较容易解决问题。”
荣梓义撇了他一眼,道:“是啊,你自小就知道怎样寻找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法,懂得抄近路找捷径。”
“那是当然。对付张啸林,还真就得大哥出马,所以我现在才能平平安安的在这里跟你讲话。不过,大哥,你怎么想到这么一个方法,和他去赌博,还是拿命赌。当时我听到,手心里都捏着把汗。”
荣梓义笑道:“你大哥还是很珍惜自己这条性命的,不会当真去赌掉。我反正是盘算过了,大不了就让他打断你的一条胳膊好了。有李士群的面子在那里,他应该不会做得太绝。”
荣梓孝不满的道:“你是我大哥,我们一家人,需要寻求帮助的时候我自然不会与你客气。所以今天你救了我,我虽心里感激,可也不会有太多负担。你不用非得把自己往外面摘,紧着抹去自己的功劳。”
荣梓义听了,又是一笑,却不再说话了。
荣梓孝接着问道:“大哥,我知道你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不过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笃定连开五枪都不会有子弹的?”
荣梓义一本正经的道:“这种‘俄罗斯轮盘赌’,任谁也不敢保证哪一枪会打出子弹来,我当然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眨眨眼道:“所以,在转轮转回之前,我就已经偷偷的把子弹取了出来。这样,别说五枪、六枪,打多少发,也只不过是空枪。很简单的障眼法而已。”
荣梓孝笑得打跌:“原来你在作弊!张啸林今天是上了你的当了。不过大哥,能逃过那么多人的眼睛,你的手法也是够快的。”
荣梓义耸耸肩:“我在欧洲,接触过这种左轮手枪,所以这种瞒天过海的手法,也还不算陌生。”
荣梓孝点点头:“那你怎么确定张啸林一定会上当呢?”
荣梓义平静的道:“我是在和他赌。但是我赌的,其实就是他不会真的跟我赌。”
“怎么象是在说绕口令?”荣梓孝笑道。
荣梓义轻哼一声道:“张啸林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有过人之处。他多少大风大浪都经过了,与你的这点小仇小怨,在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尤其是,跟他的命比起来。”
荣梓孝似有所悟的点点头。
荣梓义继续道:“我的这种拿命来赌的方法,正因为赌注的成本太大,所以最后怎么都是不会实施的。可如果,换成其它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他就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妥协。至于这种方法的使用,最重要的是要掌握好尺度。太松了,他不会就范;逼得紧了,难免他要铤而走险。这其中的关键,你可懂?”
荣梓孝又点了点头,颇为佩服的道:“大哥,这是不是跟你为官的诀窍也是相通的?你在新政府做这个什么司长,也算是有些心得。”
荣梓义板起脸:“我这是就事论事,你不要往其它方面延伸。”他顿了一下,道:“说吧,这次你又是为了什么?”
荣梓孝笑容一滞,一时不知道怎样开口。
荣梓义接着道:“咱们不说青帮在上海的势力以及张啸林与76号的关系,事实上他现在已经与日本人搭上了线。长此以往,任由他发展下去,张啸林会是一个比李士群还要危险的人。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能屈能伸,并不是一味的好恿斗狠,这个人……”荣梓义摇了摇头:“得罪不起!”
“得罪不起?”荣梓孝道:“不是早就已经得罪了吗?从他想插手上海的纺织业开始,从他跟日本人勾结开始,他就已经成了所有上海人的公敌。而且,我没见你跟他退让半分,这两次,他不都是在你手里吃了亏去?”荣梓孝顿了顿,又道:“当然,你这两次,都是为了我。我想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无端端的和张啸林结了仇去。”
荣梓义“哼”了一声,并不否认:“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荣梓孝笑嘻嘻的道:“不过,还是大哥有办法。刚才张啸林不是当众承诺了以后也不与荣家为难了吗?所以,大哥不用太担心。”
荣梓义从后视镜里深深的看了梓孝一眼,慢吞吞的道:“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你自己?你不会是把张啸林的话当真了吧?没错,明面上,以后他不会再动荣家人。但这个亏,他是必要找回来的!”
荣梓孝没有回答。方才的情景虽然是他亲身经历,但因为他全靠耳朵来听,所以得到的信息并不完全。但是联想到自己听说过的张啸林的处事为人,他认为大哥的想法并没有错。
荣梓义继续道:“我看你并不想告诉我,为什么经过上次已经闹翻了的情况下,你会再一次不顾个人安危,跑到张啸林的场子里去故意捣乱。我也不逼问你。但是张啸林这个人,你以后必须多加小心!”
荣梓孝连忙点头答应。他暗中松了口气,但也不禁有些纳闷,正如小时候大哥替他去收拾残局并不深究原由一样,难道此次他也已经知道了原因不成?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