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译臣推门而进,辛梦洁像是失去了生命的娃娃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她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没有盖被子,身上的衣服有些皱,很是狼狈。

这样狼狈的辛梦洁,不是周译臣印象中那个爱说爱笑的女孩儿,他敛了敛眉,伸手去拽她。

她猛地一挥手,周译臣的手上被划了一个很长的口子,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背滴到白色的地毯上,触目惊心。

辛梦洁看着他的手背,冷笑:“红的?真是匪夷所思。”

周译臣的双眼如凛冽的寒风,看着辛梦洁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剪子,又想伸手去夺。

辛梦洁立刻将剪子对向自己,昂着脖子很是激动:“别过来!”

她从床上站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周译臣的一举一动。

“放下。”周译臣声色低沉,隐隐透着股怒气,似乎还有些颤抖。

辛梦洁嗤笑一声:“放我走,不然我只能死在这里。”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抑郁症,不想活的想法日益激烈。其实她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清爽地回来,希望他今天不再去陪袁雯婷。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失望,她决定不再退步,反正死者为大,无论她怎么做,都替代不了死去的人。

两个人僵持着,辛梦洁闭了下眼,忽然一个用力,将剪刀往自己的胸口处扎去。

雨越下越大,那穿破皮肉的声音却比雨声更令人恐惧,在这个并不安静的夜晚如同一支利箭冲破了本就破碎不堪的保护膜。

“周译臣,我把这颗心还给你,求求你能放过我!”

辛梦洁嘴唇泛白,胸前晕开一朵红色的花,越晕越大。

周译臣的脸色同样白得可怕,他死死盯着那抹红晕,似是不敢相信,反应过来才说:“我放你走!”

声色激动得仿佛从另一个地方而来。

辛梦洁的剪刀没有放下,痛得微微躬低了身子,大喘两口气。

“先给你包扎,然后我放你走。”

辛梦洁又是一笑,满脸写着不信:“不必了,放我离开,失血过多而死也跟你没有关系。周译臣,不必在意。”

*

终是拗不过她,周译臣看着她孤零零的身影,举着一把黑色的伞在暴雨中举步维艰。

他不放心,还是派人跟在她的身后,却被她识破。

辛梦洁苍白的唇色吓人,虚弱得几乎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

她仍是扭头用剪刀对准自己,看向那个门神,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对峙。

门神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她身上散发着的冷寒却让他忍不住皱眉,无奈,他必须询问周译臣的意见。

周译臣担心她的伤,又怕她继续伤害自己,沉默了半响,缓缓开口:“换一个陌生面孔,别再让她发现,保证她的安全。”

门神会意,转身离开。

辛梦洁胸口处仍然留着鲜血,凛冽的风湿冷的雨,从伤口灌进胸膛,冻冰了心。

浑身冷到麻木,眼前已然模糊,可她却觉得再也没有比此刻更让她痛快,她终于自由了。

根本就没有过山盟海誓,她只是喜欢他,就那么没有尊严地待在了他的身边。当阴暗的事实曝光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可是还好,她终于能离开他了。

雨越下越大,伞骨被吹翻,辛梦洁浑身都湿透了,她睁不开眼,却拼了命地握紧雨伞,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马达声,她下意识看过去,只感觉左胳膊好似被人拽了一下,身上便轻了好多。

她茫然地看了眼身上,雨伞已经不知道被风吹到哪去了,肩膀上的包也被人抢走了,而她浑身上下却只有那一个包。

胸口处已经不再流血,牙齿打着颤,她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狼狈得真是连天都欺负她啊。

身旁不断有车辆驶过,她却像是一个孤魂野鬼般走在雨里,时不时笑一下,像极了神经病。

此刻的她,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啊。

现在的她,大概能用自己来诠释“走投无路”的意思吧。

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冲破雨帘传到她的耳膜:“辛梦洁!辛梦洁!”

熟悉又陌生。

她木讷地转过头,眯着眼看清来人,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声,眼前猛地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

这只是一个时间差的问题。

门神换人跟踪辛梦洁之后,再也没了她的身影,手下胆战心惊地报告周译臣,那个深沉的男人眯了眯眼,只有一个字:“找。”

他怎么可能让她离开?

他已经失去过袁雯婷,怎么可以再失去一个辛梦洁!

手下在雨中找了两个小时,没有找到辛梦洁的人,却找到了她的身份证。

那张身份证被掩藏在泥泞中,一旁是那把她离开时撑着的黑伞,伞骨被车轧得变了形。

路上没有任何痕迹,被雨冲得干干净净。

周译臣身上还穿着家居服,嘴唇被冻得发紫,沉沉的眸中满是血丝。

他颤抖地接过那张身份证,看着山路旁被毁坏的栏杆,紧紧握住拳,他一步一步朝那边走去,被手下连忙拦住。

他嗓音沙哑,目光像是利刃般扫向他们:“放开。”

只有两个字,却十分威严,他似乎突然被神力附体,挥开面前的人们,一步一步朝那里走过去。

往前一步是悬崖,没有回头的余地,他魔怔一般继续向前走,被人拦了下来。

只要摔下万丈深渊,绝对尸骨无存!


状态提示:第51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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