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孙得功手执大刀冲着毛一鹭狂风骤雨一阵猛砍，一股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毛一鹭大人刚才虽然让所有人惊艳了一把，但真正面对高手时就不行了。还好他的身边飞出三人接下下孙得功的攻击。孙得功神威凛凛吐气开声，以一对三，一口大刀大开大阖，稳占上风。
“他们有仇是吧？”
“殿下圣明，确实是仇。”
朱平安问得一针见血，孔方答得干脆爽快。
朱平安回过头凝视着他，一天的血火征尘中双眼依旧如水过的星子。脸色并不怎么好的孔方有些不自然的低了一下头，但很快的又抬了起来。
“这话说起来可长了，淮海帮当初只有十几个人，他们不杀不抢，只以贩盐为生。”
朱平安哦了一声：“盐利巨大，他们倒选了一条发财的好路子。”
文震孟插话道：“历朝历代对于盐业都有极苛的控制，他们自个选了条死路啊。”
孔方轻轻叹息一声：“话是这样说不假，但巨大利益面前，没有人可以抗拒。”
文震孟对他这个论调极其不满天：“你怎么能这样讲话？国家法度，岂能轻乱？”
孔方轻笑了一声：“你还是那样，我只是一说，何必生气。”
朱平安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对了，毛一鹭在这苏州干了二十几年了？”
孔方怔了一下，看了朱平安一眼，忽然笑了：“殿下想明白了？”
朱平安点头：“有点明白，我试着说说看。你刚才说了淮海帮刚开始只有十几个人，而现在他们都敢造龙袍准备创天下了，这其中发展可够快的。”
文征孟眼前一亮：“莫非——毛一鹭？”
孔方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楚慈挥剑将一根飞到朱平安跟前的流矢击开，皱眉道：“我就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
”这还用问？“朱平安笑着看向孔方，“淮海帮如果背后没人，怎么可能发展成今日规模？”
孔方脸色几变，勉强赔笑道：“殿下真神人也，如果你们知道毛一鹭与淮海帮的关系，那一切的不可能都变成可能了。”他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朱平安瞄了一眼不远处拚命厮杀的孙得功与毛一鹭，脸上浮起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淮海帮起初建立时，共有三位当家的。”
朱平安几个人一些齐对视了一眼，眼底均有了然之色。
“除了大当家之外，正如眼下所见，二当家孙得功，三当家就是苏州巡抚毛一鹭。”
南宫英雄啊得一声叫了出来，“他不是朝廷命官么，怎么居然是匪头？”
孔方：“世上的事如同白云苍狗，变幻不定，又有谁能说的准。”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颇为感概，众人都没有太过在意。
“毛一鹭是万历初年生人，祖籍淳安，自幼喜欢武艺兵事，十一岁离家入世，万历三十二年中进士从此发迹。”文征孟等人一愣，不用说，从十一岁到中进士这一段时间，估计就在淮海帮混了。
“三位当家中，大当家思虑深远，认为这种淮海帮若是没有官路背景，必定走不长远，这才力排众议，集全帮之力扶持毛一鹭。”
朱平安拍了下手：“这位大当家了不起。”
不止是朱平安，所有人都对这位大当家生出兴趣，南宫英雄忍不住插嘴问：“那位大当家是谁？”
孔方摇了摇头：“我所知这些，是在任虎跑知县后偶而抓到一位淮海帮的老人，从他口中知晓了这一切。至于那位大当家，据说很少人见过。”
还挺神秘的——南宫英雄切了一声，没脾气了。
“然后呢？”
这时候不远处的战局又生变化，毛一鹭带来的骑兵虽然厉害，但做突袭或在空旷场地有奇效，但在这狭小场地就了完全不够看，与淮海帮人的拚斗中已经处了下风。
“殿下，匪徒就在眼前，您怎么能袖手旁观？”
毛一鹭估计真的红眼了，这一嗓子喊是既凄且厉，顺着风传来的清清楚楚。
朱平安往他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招手让一直没说过话的蔡颁过来，在他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蔡颁有些茫然，但那只是一瞬，一挥手：“兄弟们，跟我来！”
江北大营的军兵一齐应喝，跟着蔡颁一齐冲了下去。
有了蔡颁这支生力军相助，本来已经倾泻一边战局瞬间便稳定下了来。毛一鹭自然是大喜过望，冲着蔡颁笑道：“有劳小将军，拿下这个匪首！”
可是万没有想到，蔡颁看了他一眼，理都没有理他。
毛一鹭气得脸涨红，使劲挫了下牙，催马冲着孙得功就去了。
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将孙得功杀了——不错，他确实是当初淮海帮三当家之一。但是他有今天，却是全凭自已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其中甘苦只有自已知道。当初淮海帮搭把手的恩情，自已已经还了几十年！如果没有自已，淮海帮也不可能有今天！
可正应了那句尾大难掉的老话，淮海帮已经严重制约他的前途，毛一鹭想到这里，心头那股火几可烧天！
既无退路，不如豁出去了！
那边被官兵包围的孙得功同样的怒不可遏，到了这个地步，再迟钝的人也看出来对方斩尽杀绝的意思了。
“毛一鹭，你真的要这么做么？”
他怒极反笑，本就长得面容丑陋的脸笑起来更是形同恶鬼。
毛一鹭不屑的哼了一声：“孙得功，自从大哥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