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早早就落雪了。
这一日,清晨扫雪的中年人才扫了这条街的一半,街旁边郭府的大门就打开了。里头出来两个年轻公子,为首的一个正是许州通判郭湛安。身后跟着的那个身形较之郭湛安略微矮小了一些,通身上下被一件青色袍子包裹住,看不清长相。
此人自然就是霍玉了。
霍玉还是有些不放心:“哥哥,要不我还是留下来吧。如果冲撞了长辈,岂不是给哥哥你添麻烦么?”
郭湛安在霍玉鼻尖上捏了一把,说道:“既然让你去,你就去,哪有这么多顾虑的?我们不是说好了么,等到了京城,你就一开始拜见一下他们就行了。之后你一直住在我的院子里,有什么需要的都和贾欢与福全说,想出门了就和我说一声,领着福全出去就成,不用在意他们。”
霍玉仔细想了想,觉得郭湛安这方法不错,只要避着京城郭府众人,总不至于还能给郭湛安添什么麻烦。而且他心底里一点都不想和郭湛安分开,只是担心自己身上还背着孝,和郭湛安回去会惹来郭家长辈不满罢了。
郭湛安见霍玉神色放松了,笑着说道:“许州天冷,快些上车吧。”
贾欢早就让人驾着马车等在大门口了,霍玉点点头,率先上了第二辆马车。
郭湛安又喊来一旁侍立的吴佳,细细交代道:“我不在的这一个月,除了姜言年的人以外,其余上门的一律打发了。如果是姜言年的人来了,先问问事情要不要紧,要是有要紧事,就立刻派人传信与我。还有,院子里池塘的冰看着点,别叫人砸了,里头那几尾鲤鱼是二少爷的心爱之物,好不容易能在西北活下来,别等我们回来,这些鲤鱼全死了。”
吴佳点头说道:“都记下了,少爷放心。”
郭湛安这才上了霍玉的同一辆马车。
因为还带着三马车的年礼,郭湛安一行人走得不快,花了近二十天才到了京城。
贾欢等人都是两年多没有回京的了,京城郭府里还有自己的家人,此时难免有些激动,要不是京城中严禁快马纵横闹事,只怕早就扬鞭奔腾到郭府了。
霍玉坐在马车里,正琢磨着郭湛安给他的九连环,就感觉到马车停下了,随后传来贾欢的声音:“少爷,咱们到了,我先去敲门。”
郭湛安应了一声,随后低头揉了一把霍玉的脑袋:“别愣着,继续啊,要是再解不出来,可就有惩罚了。”
霍玉这才响起今天下午时两人的赌约,忙低头继续手里的活计:“说好了今日晚饭前解开就是我赢了,哥哥你别催我,要不然我一着急解不开,那我可不认账。”
郭湛安笑着说道:“行行行,我闭嘴,你什么时候解开了,我再说话。”
他见霍玉一心扑在九连环上,没有了上午时因为快要到京城而产生的慌张,也算放心了。
等了一会儿,贾欢回来了,在马车外说道:“少爷,门房那边说边门已经有人去知会了。还请少爷和二少爷下车,从正门进去,我带着人把马车从边门架进去。”
霍玉闻言,放下手中的九连环,拿过一旁的大裘,说道:“外头天冷,哥哥先穿上裘锦再出去。”
郭湛安坐正,任由霍玉替自己穿戴好,说道:“我在外头等你,你记得把帽子戴上再出来。”
霍玉有些紧张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点头道:“哥哥放心。”
两人下车,郭府中早有人出来迎接,见到郭湛安,不管是假意还是真心,免不了要面带激动之情迎道:“少爷总算是回来了,老爷太太念叨少爷那么久,总算是把少爷给念叨回来了。”
郭湛安既然是不信这话的,不过在郭府门前,他也懒得计较,问道:“老爷太太人呢?其他人呢?”
仆人忙问道说:“都在正厅里等着少爷呢,少爷请。”
郭湛安点了点头,转头和霍玉说道:“正巧都在,一并都见了吧,省得你一路上惦记,到了京城还要惦记。”
仆人这才注意到霍玉,问道:“少爷,这位是您的客人?”
“我的义弟,我在信里不是说了么?”郭湛安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罢了,大街上站着叫人看笑话么?进去再说。”
说着,他领着霍玉就往郭府里头走。旁边的贾欢看不过去,推了那仆人一把,骂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跟上伺候少爷去!”
仆人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追上郭湛安与霍玉二人。
正厅里,众人见郭湛安进来了,年轻的三个人都站了起来,只有主座上的一对中年男女依旧坐着。中年男子一脸严肃,目光在霍玉身上打量了一阵,又落到郭湛安身上。而那中年妇人则在郭湛安刚踏进屋的时候就扭头用帕子抹泪,只是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瞧着霍玉。
郭湛安一拜道:“儿子不孝,给父亲请安了。”
郭显通应了一声:“我儿在外辛苦,家中无需这些俗礼,快快起身吧。”
这只不过是郭显通的场面话,看在三皇子的份上才给郭湛安的面子,结果后者便顺理成章起身,只是对着中年妇人点头道:“郭夫人。”
柳菲菲脸色一瞬间变了数次,最后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湛安就是和我见外,你父亲都说了无需这些俗礼,喊我母亲便是了。”
“哪里,该有的还是要有。”郭湛安不愿和柳菲菲多做纠缠,又和郭显通说道,“父亲,这是我的义弟霍玉,在信中已经和父亲说过了。玉儿,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