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湛安此次是皇帝钦点的通判,在许州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他上头还有一个,便是许州知州。
也正因此,郭湛安这次不能带着霍玉住在许州的府衙后头了,又因事出突然,郭湛安一行人只能暂时住在驿站,等第二日住进朝廷专门拨给官员住的宅子里。
只是没想到,郭湛安才休息没多久,驿站里的小吏便来找他,说是知州石果敢派人来找他,有事相商。
郭湛安只能重新穿戴整齐,去外头见那人。
对方姓王,王九三,见到郭湛安,热情地迎了上来:“郭大人可算是来了,我家大人特地派我来和大人道个歉,原本准备给大人的宅子还没打扫干净,可要委屈大人在驿站多住几天。等宅子收拾干净了,我家大人一定亲自登门赔罪。”
郭湛安当然是不信的,二十多天前,他就在桐花县收到了圣旨,按照规矩,调遣文书同时会从京中吏部发出,送往他任职的地点,也就是许州。
再不济,就算当中出了差错,这许州原本的通判被免职押往京城受审,知州便该知道,不日就有新的通判来许州,为何不提前准备着?
忘了?
郭湛安不信。
怕这是在给郭湛安一个下马威呢!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郭湛安不欲在自己头一天到许州就和自己的上峰起冲突,于是便道:“这本就与大人无关,也麻烦你替我向你家大人带句话,就说登门道歉就不必了,只是我明日便走马上任,大人以后若有要事相商,就来驿站找我。”
王九三脸色一变,让他家大人来驿站找他,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新来的通判没地方住,只能可怜巴巴地住在驿站里头么!
本来许州知州石果敢料定了郭湛安这个探花郎好面子,住在驿站里头多丢人的事情,自然不会随便让他人知晓。没想到郭湛安非但不藏着掖着,反而还摆明了要让许州众人都知道,新来的通判只能住在驿站里头。
其实,石果敢这个人好面子,便当天下所有读书人都像他这样,凡事一定要光鲜亮丽,哪怕里子早就破烂不堪,也不能让他人知晓。偏偏没料到郭湛安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主,根本不把他这种小伎俩放在眼里,反而给了石果敢一个难堪——新来的通判只能住在驿站里,这是知州刻意为之,还是御下不严,让下属怠慢了新来的通判呢?
可是王九三话已经说出口,此时要是说那宅子早就备好了,就等着郭湛安入住,岂不是打石果敢的脸?
是以,王九三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通判大人放心,我一定会转告给知州大人,尽快让大人住进宅子里。”
郭湛安倒是笑得自然:“有劳了。”
里间,霍玉正跪坐在一堆箱子中间,检查是否有东西遗漏。他见郭湛安进来了,便起身道:“哥哥,明天这些东西都放哪里合适?还有,皇帝赏赐的那些,又要放哪里呢?还有那些大米蔬果,明日都要去采办起来。”
郭湛安招手,示意霍玉过来:“不用急,我们还要在驿站里多住几天。”
霍玉皱起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郭湛安满不在乎地说:“原本给我准备的宅子还没收拾干净,咱们这几天就住驿站里头,吃也就将就些。”
霍玉被郭湛安教导了几个月,也猜到石果敢的目的,登时怒道:“这知州大人好大的气派!居然让哥哥住在驿站里头办公!”
“你气什么?我都还没生气。”郭湛安伸出手指在霍玉鼻子上点了一下,又说道,“再说了,就算他让我搬进去,我也不会答应的。”
霍玉一愣:“为什么?那咱们就一直住在驿站里么?”
郭湛安笑着说:“怎么会一直住在驿站里呢?传出去像什么话?三皇子在西北这几个月里,石果敢可没明里暗里给他下绊子。一个知州罢了,居然敢欺负到皇子头上来,就他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霍玉一点就通,担忧道:“这人如果是四皇子的人,那哥哥岂不是危险了?难怪哥哥不住进他准备的宅子里,谁知道里头有多少门道等着哥哥呢!我上次听说,这人在许州做了五年的知州,根基很深,哥哥在这连个帮手都没有,实在是太危险了!”
郭湛安又说:“放心,在许州我也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你不是么?”
霍玉心尖一颤,似乎要渗出蜜来,赶紧摇头说道:“我不算什么帮手,不过还是能替哥哥挡灾。”
郭湛安不由想起苍山之中霍玉替自己挡下的那一剑,收起笑容,训道:“这种话以后不能说了,我认你做义弟,可不是让你替我挡剑的!我还指望着你快点长大,我们兄弟二人闯出一番事业来。”
这是要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意思么?
霍玉心慌慌的,整个人像是麻了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郭湛安,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的胸膛剖开,把自己的一颗心捧给郭湛安看:“哥哥放心,我一定会陪着哥哥。”
两个人又说了会话,商议好了等搬进另外的宅子后,带来的人要怎么安排,又要买些怎么样的小厮和丫头,零零总总。
霍玉毕竟还小,这段时间来车马劳顿,他渐渐就困了。又因为霍玉在大雪天被人遗弃,自小就有不足之症,郭湛安平时也很注重霍玉的作息,便领着霍玉回隔壁的房间,叫来贾欢守着这房间。
驿站房间数量有限,郭湛安和霍玉只能睡一个房间。好在这个房间不小,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