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湛安在子爵府中等了四日,才终于得到邵老将军派人传回来的消息——已经将刘建华等人擒下。
不过寥寥数字,个中凶险难以言明,但郭湛安和子爵府上下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邵敢怀和自家爷爷最亲,又是家中从小众星捧月般养着的,这会儿也顾不上在场还有不少自己的长者,率先问道:“爷爷受伤了没有?”
来报的士兵摇头道:“邵小将军放心,老将军宝刀未老,带着五百精兵从后头突袭西北大营,未曾受伤。”
邵敢怀不由崇拜地道:“不愧是爷爷,一出手就直捣黄龙!”
邵老将军长子邵念离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又转头问那士兵:“老将军可有什么话要你传达?”
士兵点点头,郑重地说道:“老将军说,这件事牵连太多,情况严重,只让我告诉将军大人您和郭大人两位。”
郭湛安有些诧异,虽说他外祖父与邵老将军是故交,但连邵敢怀都不让听的,居然让他留下,莫非是和许州,甚至是和秦王有了不得的干系么!
想到这,郭湛安刚刚才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等其他人离开,这士兵才小声说道:“老将军发现,西北大营中有不少人服用了赛神仙,光我出发前一天就有十一个人犯病。”
所谓的“犯病”,就是指那些赛神仙上瘾的人因为没有及时服用,而做出种种匪夷所思的举动来。
邵念离大惊:“赛神仙?这赛神仙一向来都是禁物,怎么会出现在军中?”
士兵眼中涌起恨意:“都是那刘建华!他为了掌控西北军营,竟然派人偷偷采办赛神仙,分批下在士兵每日的吃食里。军中本来是管得严,除了朝廷下发的军饷以外,其他的鲜少会流入军中。但是刘建华是西北军营的将军,没有人想到他竟然会使出这种手段!”
难怪刘建华胆子这么大,原本还以为是他凭着多年来在西北军营中积攒的威望,才能召集起那么多士兵,还将姜言年等人关押起来。如今看来,这刘建华竟是以赛神仙为胁迫,让那些不小心吃下掺了赛神仙的吃食的士兵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
塔鞑大军就在百里外陈兵,要是这时候攻过来,减去这么多没法上战场的士兵,西北大营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郭湛安只觉得背后冷汗淋淋,忙问道:“你可知道有多少士兵服用了赛神仙?”
士兵摇头道:“数不清了,那些跟着刘建华的,几乎都是服用了赛神仙的!粗略估计,人数在两万人之上!”
两万人!常年驻扎在西北大营的不过四万多的士兵,竟然有一半已经着了刘建华的套了!
“那些驻扎在西北边境沿线的几个军营呢?刘建华有没有说那些士兵是否用了赛神仙?”邵将军焦急地问。
西北军营的规矩,大概是三个月便会有一个轮换,一半是三分之一的士兵会从一地被调换到另外一个地方。也不知道这刘建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使用赛神仙的,如果超过三个月,那其他地方的士兵恐怕也有不少着了他的道了!
士兵还是摇头:“刘建华嘴巴严,就是他用赛神仙控制士兵的消息,也是他身边一个亲信因为挨不住拷打才招的。刘建华大概是过年之前告诉他身边几个亲信的,但是真正什么时候动的手,除了刘建华,其他人怕是都不清楚了。”
此时郭湛安心念一动,说道:“对了!我来庸城的路上,和两个行脚商人同行了一段路,从他们两人装货物的箱子里发现了赛神仙!他们被西北军营几个在这附近巡逻的士兵发现,已经被士兵带走。快告诉伯公,让伯公在军中找到这几个人,或许那两个行脚商清楚!”
“真有此事?”邵念离说道,“我听说这赛神仙几乎绝迹,只有几个不怕死又贪财的,在深山老林里种了一些,黑市上的价格早就是天价了。刘建华不过就是一个将军而已,西北没有油水,前些年军饷不少被石果敢贪墨了去,他又是从哪里得了万贯钱财来采购赛神仙的?”
邵念离这一句话恰好点醒了郭湛安:“他没有钱,不代表他背后的人没有。”
之前他一直想不通,这刘建华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做出关押姜言年,带着众多士兵叛变的事情。说他怕死,不愿意与塔鞑大军正面对抗吧,一个人临阵脱逃,岂不是比带着数万大军更加容易一些?茫茫人海,只要隐姓埋名,受得住内心的煎熬与寂寞,比起被几万大军拥戴在前要安全得多。
如今一切都说通了——这刘建华必然是被某个人策反,那个人有钱有势,能够出钱给刘建华买来赛神仙控制士兵,又有足够的势力,能够说服刘建华背叛皇帝,转投他的麾下。
而收买将军和大军,也只有金銮殿上那把龙椅才能满足那个人了。
虽说李崇浩并不是一个贤明的君王,但是经过几代先辈的努力,这天下大体还是太平的。老百姓只求一个安稳度日,没有把他们逼到绝境,他们也不会允许太平世界又回到诸侯纷争的局面。
既然没有办法做到改旗易帜,取李楚王朝而代之,那就不大可能是外姓人在幕后操纵了。可李姓皇族之中,有权有势,又能有资格荣登大宝的,只有几个人?
郭湛安第一个就把秦王排除在这怀疑的名单之外——秦王李绍钧是先后独子,也是李崇浩唯一的嫡子,外祖家是百年世家的姜家,如今更是唯一一个镇国亲王。除非李崇浩有足够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