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南宫影,眼见着看门侍卫过来给牢门上锁。寂珏迈开步伐,快速移了出去。那个侍卫方才转身,就已经被寂珏点了睡穴。

寂珏将他撂到一边,取了他手中的钥匙,开了牢门,疾步来到童若兮身边。

看着眼前遍体鳞伤的女子,寂珏心头一阵阵钝痛。

他方才离她那样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个人欺辱。想到这里,他就越发痛恨起自己,也开始痛恨起那个人。

一股剧烈的怒意从心底腾了出来,他眉目紧锁,握紧拳头,转身向外走去。

“珏……”疼痛的桑眼里用力挤出了声音。

寂珏瞬间顿住了脚步。

“珏……不要……”声音苍白而嘶哑。

方才肆虐的怒火仿佛被阵阵吹来的风一下子吹得无影无踪,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飞身蹲了下来,抱起地上柔弱不堪的童若兮,心中万分疼痛,几乎说不出话来。

童若兮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伸出胳膊,道,“我没事,不过是有些擦伤。”好在这具躯体先前内力深厚,所以被南宫影这样一抛,倒也没有伤到内里,只是裸露的地方,蹭破了皮。

童若兮的笑,看在寂珏眼里,只觉得分外苍凉。他突然合起手臂,将她死死抱在怀里。

“我……”童若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温和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温热的气息里仍然留着薄荷的清香。

童若兮突然回想起林城外的那个午后,他拥她在马上,任由她睡倒在自己怀中。那样的日子,好似一碗滴了蜂蜜的水,无论什么时候拿起,都清香扑鼻,甜入心扉。

忽然,童若兮只觉得自己脖颈一凉,一滴留着余温的液体落了下来。

“寂珏……”

“别说话,别拒绝,让我抱抱你!”

童若兮没有言语,嘴角荡开一抹温暖的弧度。这个清冷的冬夜里,这个潮湿阴暗的牢房,突然让她觉得,心头温暖动容。

一连几天都没有人来,或许是南宫影下了命令,或许是别人都怕触了这霉头。

自寂珏走后,天忽然就下起了雨,一下就是好久,淅淅沥沥的,总也不见停。地牢里越发的潮湿起来。

童若兮恹恹的坐在角落里,关节处磨破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但是还有隐隐的疼。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也是最后一天了。

童若兮攥紧掌心,是的,她要救她。不光是为了换船上初遇时的那份恩情,也是为了救出自己。

如今,能救她的,也只有自己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哗啦啦的水声,砰然敲击着地面。仿佛积压了很久的情感,在这个时节得到了充沛的回归。

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牢房里的烛火一亮,明灭的烛火在风中来回荡漾,童若兮所处的角落亦是忽明忽暗。

童若兮见四下无人,快速从袖口中掏出两颗粉红色药丸,指尖微微着力一弹。

药丸便在未察觉间飞出了手心,嵌进了不远处正在燃烧灯芯中。

燃烧的火苗撩开粉色的药丸,散发出一种幽微的清香。

四溢的香气渗入每一个看守侍卫的鼻孔,他们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终于支撑不住,各个倒在地上昏昏欲睡。

见四周没再有来回走动的看守,童若兮从发间取下一只银钗,塞进了巨大的铜锁锁眼里,来回转动了几下。

轻微的一声“卡——擦”,锁扣已经弹了开来。

她悄悄走了出去,阖上牢房。然后穿过三两个躺倒的侍卫身边,径直出了内务府大牢。

清洌的雨水随风翻卷着拍到童若兮的身上和脸上,杂着泥土味道的雨滴像极了一根根坚硬的针,死死嵌入每一根毛孔的罅隙,让人全省生疼。

她深深吸了口气,在四下漆黑的夜里,迎着风雨行走。

长街上的积雪虽然已经被清扫干净,却依旧泥泞。童若兮深一脚浅一脚,只觉得寸步难行。

躲开朝云阁的守卫和来回走动的侍女,童若兮悄悄潜入了紫玉的房间。

紫玉静静躺在粉红色纱帐后面,苍白的脸颊此刻变得有些发青。周遭的光线昏暗,四下里并不见陪侍的婢女。

童若兮抖了抖被雨水打湿的衣衫和发丝,然后轻轻坐在一旁的塌上,探了探她的脉搏。

脉搏极细,险些捉摸不到。

童若兮取出银针,快速封住了她周身的几个穴道。接着又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慢慢刺入她的右手手臂,针入五分,为的是将她周身的毒血全数逼入右手。

待紫玉的右手慢慢变成了深紫色,童若兮从腰间取出一把细小的匕首,轻轻划开紫玉的指尖。

暗红的血液瞬间涌了出来,顺着指尖流淌。

然后悄无声息的血液,滴落在床前雪白的毛毯之中,毛毯瞬间氤氲出一片暗黑。

接着,童若兮一狠心割开自己的手腕,放到紫玉微张的唇边。

鲜红的液体带着体内的余温,慢慢流入紫玉的口腔中。

看着自己渐渐转白而且越发的手臂。童若兮心头突然有些疼痛,这疼痛不是为了自己身体里流逝的血液,而是为眼前这个容貌清丽的女子。

仿佛在船上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预见了自己此生的命运。

此刻,你牺牲尚且有我救。那我呢?

心甘情愿做这样一切,哪怕违背自己的心意,舍弃自己的生命。那我是否心甘?童若兮突然觉得万分悲伤。

一个激灵,她猛然收回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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