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母后的脸冷得像冰,只恨恨骂了一句,”到底只是个下贱生的种子,烂泥扶不上墙的。”
说完将藤条一扔,甩开袖子转身而去。
巧姑姑含泪抱起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他流泪,他看着巧姑姑,觉得这才是自己的亲人,因为,只有巧姑姑会心疼自己,为自己流泪。
他身子养好后,就开始依恋巧姑姑,可是巧姑姑却开始疏远他,就算偶然单独遇见了,巧姑姑也是和母后一样,端起面孔语重心长的告诫他道。”四殿下,您得好好的练武学文,不能只想着玩哦。”
他于是只好点头,当所有的人都这样告诉他时,他就只剩了这样的选择。
再见三哥时,三哥的眸子里又恢复了往常的阴冷,二人目光相对时,他心里的哀伤大过愤怒,他其实真的希望他们可以像平常人家的兄弟一样,简单而又亲爱,就如。他和八妹羽希一样。
羽希是兄妹间最小的,是父皇的一个嫔所生,她的生母和他的母后一样,都不得宠,在丽贵嫔的荣宠压制下,相比于一国之母的母后。她的生母在宫中的日子更是艰难。
可能因为羽希只是个女孩儿,无碍皇权大业。如此,他和羽希之间倒简单得多,也亲密得多。他京城带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去给羽希,更教羽希认字练功,羽希对拿刀举枪的没兴趣,倒是喜欢写字画画,将他教的字一遍一遍的写念,如此天长日久,一手好字倒强过他的了。
羽希活泼而又乖巧,他那样的孤单,若不是有这个小妹妹相伴着,他真不知道在自己胸腔内的那颗心,会不会枯燥成一块石头!
才说日子过得哥还有羽希,都长大了,因着长大,他知道了为什么三哥要置他于死地,而羽希那样单纯的人也对他说,”四哥,你一定要当上太子,你一定要登上皇位,只有你当了皇帝,我才不用嫁去匈奴和亲了,所以四哥,我求你,我求你一定一定要成功,一定一定不能失败。”
八妹十五岁了,被父皇指婚给了匈奴的二王子,而这一切全都是三哥的主意,三哥因着生母出身到底低下,而祖宗有训,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他纵然那样的受父皇喜爱,要坐上太子之位却也是千难万难,如此,他选择剑走偏锋,在笼络朝中大臣的时候,也积极的跟边国各藩修好,以求得到他们的支持,为了这一切,他不惜将自己最小的妹妹羽希当成了棋子!
他抱着妹妹,坚定的点头,”你放心,四哥一定不会让你嫁去匈奴。”
羽希很信任的向他点头,全不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虽然他长大了,可是父皇终年依旧难见几次,一对住在同一座宫墙里的父子,陌生得像是亲戚,随着三哥的声势越来越大,母后脸上的阴霾也愈发的重,有时就会对着他发火,道他没用,有国丈倾力相帮的人,竟不如无根无势的丽贵嫔生的儿子有能耐。
每当母后发怒时,他都只是低着头,恭谨而又温顺的听着,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对母后口中的皇权大业并没有多少兴趣,他想要的,就只是那种平淡而又踏实的生活,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避,也避不开,只要自己不死,就一定会是三哥的对头,哪怕三哥顺利的当上了皇帝,他也不会让自己好活。
而他还知道,自己身为皇后嫡子,又有国丈倾力相帮,若按常理,他早该被立为太子才是,一直拖到今天还遥遥无期,乃是父皇有意为之,因为父皇的心里,一直是想将皇位传给三哥的,也正是因为他的纵容,三哥才得以明目张胆的在朝中拉帮结派,四下笼络,更会因了三哥的一句话,就同意将自己最小的女儿毫不怜惜的许给了民风彪悍,大漠荒凉的匈奴王子了。
就在外祖和母后想尽办法给父皇施压,以立他为太子的时候,父皇竟然遇刺了,刺客的剑到时,丽贵嫔先扑在父皇的身上,而随后,就是三哥挡在了丽贵嫔的身前,利刃无情,穿透了他的肩胛,鲜血淋漓喷涌之时,侍卫们已经杀了过来,刺客仓皇逃走,而丽贵嫔和三哥因此一事,被父皇有借口越了祖宗的规矩大加封赏,丽贵嫔连升两级,成了正三品昭仪,两个月后又升为从二品夫人,而三哥,则被封静王。
外祖和母后先还懊恼,怎么会有这样奇巧的事,可是外祖回想那个刺客的身后,并不是特别好的样子,外祖立刻就明白了,这若不是父皇有意为之,就定是三哥设下的计谋,否则以宫中禁卫的身手,那种身手的刺客想潜进宫中行刺,谈何容易。
而这其实是个很危险的信号,三哥一但突破了至高只能被封郡王的祖宗规矩,再要立他为太子就容易了,丽贵嫔亦越过了宫女被幸至高只能封至贵嫔的屏障,依着父皇对她的宠着玄武的大权,废了母后立她为后的事,随时都有可能。
同样感受到危险的人,除了外祖和母后,羽希也不安起来,她道,”四哥,三哥被父皇越了祖宗家法封了王,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封他为太子了啊,四哥,你可要想想办法啊,”说到这里,羽希就落了泪,”四哥,我宫里的小贵子有个同乡在麒安门上当值,说看到有匈奴的使者来找三哥的,四哥,他们不是要来迎亲了吧,四哥,怎么办?”木庄扔才。
看着羽希泪汪汪的样子,他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这位小妹妹的心事他不是不知道,那年父皇病了,太后还在,就率阖宫妃嫔以及公主皇子,齐往城外的龙山寺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