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重复,”你命人去传轿,我们去永巷。”
边说,我脚步如飞的向后走。青绫见我神色凛然,顿时也紧张起来,忙吩咐人准备,一边问我,”娘娘,咱们是悄悄儿的去呢,还是……?”
”晴天大白日的。你觉得能悄悄儿得了么,”看着青绫,我有些好笑。
轿子很快就到了,我上了轿,很快就到了永巷,永巷的掌声姑姑早已经得了信儿,毕恭毕敬的在外面等着了,见了我,都恭恭敬敬的大礼拜了下来,”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矜持的点点头。我扶着青绫的手慢慢进去,边问,”带我去见陈庶人?”
那老嬷嬷哪敢怠慢,答应一声,忙在前面引路,我跟在她的后面,眼过之处皆是我已经熟悉到心里的情景,此时旧地重游,我除了苦笑,更是感叹人世无常,谁能知道,关进这里的废妃不但还能出得去,更一跃而登上皇后之位,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能及。
依着太后的吩咐。陈庶人果然没有跟别的弃妃一起关押,她单独住在一个小院子里,有一个粗使小宫人伺候着她,日常茶饭虽没有往日精致,却也干净整洁,此情此景,比起当日我被贬在永巷中时,不知好了多少。
她正坐在一棵桑树下,对着面前小桌上一局残棋发着呆,见了我,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淡淡的一句,”你来了。”
永巷的掌事嬷嬷顿时上前喝道。”你大胆,见了皇后娘娘还不快磕头行礼么?”
她眼里分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却不理那嬷嬷的话,只笑了道,”他让你当皇后了,嗯,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放眼整个后宫,确实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这个皇后了!”
说这话时,她脸上的神情分明尽是讥讽,我却丝毫不以为忤,摆手命掌事嬷嬷和青绫都退出去了,自己笑着走到她对面坐下,看一看那棋局,就拈起一子落在自己面前一个极不起眼的地方,她看了就笑,”皇后娘娘行事那样聪慧,怎么下棋却如此不济。 ”
”不济么?”我并不解释,只淡淡的笑。
她拈起一子堵住我的退路,我这边的形势立时便丢兵卸甲,溃不成军,她的手指依旧莹白如玉,一颗颗将我的子收去,”运转权术,民女不及皇后娘娘,可是这局棋,民女却想看看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扭转乾坤的?”
然而才说完这番话,她的脸就一僵,那些棋子被她收去后,我这边顿时空了一大片,可是局势却豁然开朗,变得四通八达,我微笑着下了一子,她忙落子去挡,然而却已是顾头难顾尾了,我又连下几子,她看着棋局,终于笑着将手一推,”皇后娘娘确实慧黠非常,民女认输了。”
我拂一拂袖子上的流苏,笑看着她虽布衣荆钗,却是干净素净精神极好的样子,”棋局上的输赢并不算什么,难的,是权势运转中,谁能在这场不见血的杀戮中笑到最后。”
”是啊,所以我说,这场战争,皇后娘娘赢了,您不但成功的将我送到了这个终身不得见天日的地方,更坐上了凤位,从此母仪天下成为一国之母,皇后娘娘,您笑到最后了,民女却不知道,皇后娘娘今儿到民女这简陋粗鄙的地方来,是为了跟民女下那盘棋呢,还是为了让民女知道您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说到这里,陈绮嫣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想来她心里一直都以为,她之所以被贬进这里来,全是我陷害的缘故。
确实是我陷害的缘故,可是我怎么能告诉她,那其实不是我的主意。叉医圣血。
我不答她的话,只笑道,”姐姐到了这里,怎么气色倒好很多了?”
她咬着唇,目光戒备的看着我,我脸上却半点波澜不见,仿佛,只是问了一件极平常的话。
她终于冷笑起来,”民女如今只是一个庶人,皇后娘娘若要让民女死,就如碾死个蚂蚁,您不必语带双关。”
”本宫语带双关么?”我看着她冥顽不化的样子,心里再忍不住,顿时有了怒意,”你若觉得一切都是本宫做的,那就当本宫今天过来,真的就只是为了跟你下那盘棋罢,他日你陈家被满门抄斩之时,你不为你今天的言行后悔就行。”
说完,我霍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身后有短暂的停顿,随即,陈绮嫣就喝问道,”你说什么?”
我身子停了一停,依旧向外走,她急了,小跑着赶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袖子,眼里尽是狐疑的看着我,”你,你方才说什么?”
我冷笑着问,”怎么陈大小姐肯听本宫说话了么,怎么陈大小姐不怕本宫对你居心叵测了么?”
她白皙的脸此时涨得通红,揪住我袖子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她不理我话里的讥讽,哆嗦着问,”你方才说,说我陈家会被满门抄斩,是不是,是不是?”
突然,她猛的将我一搡,喋喋冷笑道,”怎么可能,他们敢吗?他们敢吗?”
我上前一步,立逼过去,”他们有什么不敢的,你妹妹不是已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不是已经被关到了这里?你说说,他们有什么不敢,你说……。”
陈绮嫣张着嘴,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转身,慢慢的来到那桑树下又坐下,稳稳的看向陈绮嫣,”你真的不想知道,本宫今日为什么要来么?”
她有些回不过神来,木木的转头看我,”为,为什么?”
我看着她,突然就悲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