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宜此刻只觉头痛得厉害,就仿佛是要突然爆炸一般,胸中熊熊烈火燃烧,只想发泄出来。可是看着柳眉妆的笑颜,任你是再怎么想要捏死面前这女子都没有任何办法。她方才所言,也不知其真实性,光是这个笃定的几句话,就已经足够让他陷入了难以抉择之中。而如今,她竟然如此歹毒,竟然选择了先发制人,让他无法任何动作。他敢断言,若是早知道自己现在会是这个下场,他一定在昨夜就要求晋见丞相,将所有的事情弹出来。不然,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处处受制于人,甚至还会将自己这趟浑水趟得更深。

微风和煦,带起几人的衣摆飞扬,更添上了一层朦胧。阳光下的柳眉妆,秋波含情,眉妖媚俏丽,娉婷万种。犹如一朵美丽妖冶的曼陀罗,张扬魅丽。而顾相宜剑眉紧皱,英俊潇洒,长身玉立。此刻的思绪,却犹如那参天古树一般,盘根错节。

小福呆愣的看着两人,心里更是嘀咕个人不止。看小姐方才的行为,莫非还真打算在和姑爷一个屋檐下红杏出墙,而且这个对象还是顾府二公子,是姑爷的二哥。乱了乱了,这下可真的是完完全全给乱了,不知道小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侧头一看柳若枫,见他气定神闲,心里突然之间就打消了担忧。表少爷十分了解小姐,面上既然没有为小姐担心半分,那么小姐就一定没事儿。当然,有事儿的哪里会是柳眉妆这厮,有事儿的是顾二公子才是。

糟了,这下可真是糟了!陈管事冷汗连连,回想起来,他有多少年没有出过这么一场冷汗了。这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那时的老爷兵行险招,不过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大人,却突然上书弹劾当年的骠骑大将军。谁知,就连老天爷也在帮老爷,这一赌竟然还真赌对了,赌回来了一个丞相的位置,坐大到如今把持朝中大权。犹记得那时,他可真真儿的为其捏了一把冷汗。不过也是老爷深谋远虑,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者,均引得君王怀疑,遭受打压也是自然的。老爷这一封通敌卖国的弹劾奏折,正好送到了点子上,再加上又制造好了通敌卖国的信件,骠骑大将军这才辩无可辩,最终私自逃跑。最后,也是找到了这位骠骑大将以及其家眷的尸体,这件事情才算过去。

而如今,仪静小姐可是老爷一把扶持起来的女子,而二公子,又是老爷一手栽培出来的人。若这二人真的郎有情妾有意,珠胎暗结,私定终身,那老爷的计划又该如何进行下去。不成,这可不成啊。

“顾二公子,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仪静小姐可是头一次对一个男子发出邀请啊,怎么着也得拿出来点君子风范才是,别白费了仪静小姐的一片苦心。”

说到火上浇油,苏峥康绝对是个中好手,可是论起来,柳若枫也不算差。近来,从江南道京都,他可是从苏大少爷的身上学了不少东西呢。专横耍赖、言辞犀利、哪一样都值得学习。特别,还会用在适当的场合上。

“表少爷说的是,我们小姐可是矜持的很。小福打小就在小姐身边服侍,还是头一次见小姐对一个男子如此之好呢。平日里,那些个公子哥儿对小姐可是献了不少殷勤,可咱家小姐,愣是看都没看一眼,二公子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人儿。”

这话,明明应当是嚣张自傲的,可是到了小福的嘴里,完全熟稔温顺的很,放佛是在打趣儿顾相宜一般。小福看了一眼柳若枫,虽然不知道表少爷为何要自己附和他的言行,但是表少爷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又在方才挡在小姐面前,保护小姐不被二公子看见,那么一定是极为担心小姐的。凡是对小姐好的,她小福自然会站出来第一个挺他。

第一次对一个男子如此,陈管事眼睛此刻瞪得跟铜铃一般打小。二公子啊二公子,什么女子你不招惹,你怎么就愣是盯上仪静小姐了,那可是丞相瞅准了的棋子,这世上,哪有棋子能动棋子心思的道理?这样一来,那这个下棋之人又当如何?

这下,顾相宜也懒得去理会陈管事是什么脸色了,他的处境也更是尴尬不已,额头之上冷汗直冒。三弟妹,你这招,还真是够狠的,一点也不留余地。先是三言两语将其唬住,现在又轻描淡写将他这个局外人给拉进了她的圈套里。高明啊,这手段,果真不是一般的高明。怪不得,怪不得他一进京都就听说了娉婷郡主声名狼藉,说是苏峥康和陆子墨整垮了苏娉婷,倒不如说是他的三弟妹。只当她是只偶尔会挠挠人的猫儿,怎是却是头虎。

“多谢仪静小姐一片好意,相宜昨个连夜赶路,又有些不适应京都的气候,所以夜间受了寒。早知道仪静小姐是如此的盛情难却,相宜一定不敢让自己受寒。可如今,相宜需要休息,怕是要负了仪静小姐的好意。”

柳眉妆脸色忽变,在大庭广众之下即刻泪眼朦胧,好不让人怜惜。好你个顾相宜,倒是个够聪明的,水土不服的确是个好借口。不过他既然这么当着面儿的拒绝,她柳眉妆也不能够强逼着人家去不是。到时候,怕是整个丞相府上下都得说她这个仪静小姐刁蛮任性,肆意妄为,让人家二公子顶着风寒也要跟着她。她才刚刚成为京都人尽皆知的仪静小姐,若是现在就传出这流言蜚语,怕将是很快就要步上苏娉婷的后尘。丞相需要的可不是个只会坏事儿的,本以为刚才所说的话足以让顾相宜安安分分的,只是,安分是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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