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琼海号收拾完刘香船队之后调转了屁股准备离去,那些明朝水手才略略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开始收拾残局,救助伤者。不过依然没有任何对这边表示感谢的动作,反而从其中最大一条船的船头上站起一个黑脸膛汉子,双手抱臂,冷冷注视着这边。
那汉子极为剽悍雄壮,大家来到明朝后见到的本地人大都身材矮小,可这个汉子却是例外。目测身高居然有将近一米八的样子,身上肌肉块块隆起,腰间随随便便插着一把短弯刀。在他脸上,一条长长旧刀疤几乎划过整张脸,此刻半边脸颊上还有一块肉血淋淋的挂着,这家伙却似乎丝毫不觉痛苦,仿佛铜浇铁铸一般稳稳站立,死死盯着对面这艘大铁船。
只是当后来马千山一炮轰掉一艘木船时,那汉子的瞳孔才骤然收缩一下,人也后退了一步,脸上隐约显出一丝紧张----这边解席举着望远镜观察他半天了,终于忍不住哼哼一笑:
“嘿嘿,总算还知道害怕……真是没礼貌,连招招手道个谢都不会啊?”
庞雨也观察他许久了,这汉子颇有气势,别人想不注意他都不行。
“看来也是个骄横的主儿,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碰面,指不定谁打劫谁呢……算了,不用管他,我们参战本也不是为了援救。”两人放下望远镜。原本不打算再去关注那几艘船了,却不料对方又有新动作----和先前犯傻地刘香船一样,他们也升起了一面旗帜。
旗子形式与刚才刘香那面差不多。只不过上面文字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字。
“是郑家的船队?郑芝龙地手下?”
----马上又是一轮新的围观,不仅仅是现代人,就连那些本地官兵。居然也有很多对那面郑字大旗极感兴趣的。
郑芝龙这时候还没达到历史上势力最大地阶段,在刘香完蛋以前。郑家主要跑日本,琉球那条航线,南海这一代尚不属于他的控制范围。
不过郑芝龙在这一带地名气依然非常响亮,这边有些老水手居然敬畏的称呼他为“海上龙王”,这让不少现代小伙子深感不爽。
“龙王?我们这边可是有个正儿八经姓敖的。海龙王的本家,他郑家算个屁。”
被点到名的一班长敖萨杨扶一扶鼻梁上眼镜。笑笑没说话。他这个姓氏比较稀少,但听说过地人却很多,只要一说“东海龙王敖广”就人人都知道,为此平时没少被开玩笑。
对郑家表现出不屑的并不是只有现代人,曾经在刘家团伙里干过海盗,但现在已经成为穿越众铁杆支持者之一地老铁鳄也同样表现出了非常的鄙视。
“郑家……我呸!”
和安德鲁船长一样,老铁鳄也多次对黄晓东说过----只要“先儿”们愿意,这南海上就是他们的天下。不过比起安德鲁,他还多知道一些情况:比如这大船不喝油就跑不动,而且普通菜油猪油还不行。非要从石头里榨出来的才管用……等等。所以倒没提过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过这时候老铁鳄倒是建议把那四条大船顺手劫了,郑家以前干这种事情也不少。大鱼吃小鱼在南海上是天经地义的真理。琼海号现在当然是最大的一条座头鲸,逮谁都能一口吞了。
“到时候把货搬了,船沉了,人都往海里一抛,郑家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怕,这几条四百料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船了,若在这里被沉掉,他郑一官连哭都没处哭去。”
老铁鳄很有把握的撺掇着驾驶舱那些年轻“先儿”们,倒是有几个人动心了,但大多数人还算理智。
“既然已经跟刘香结了仇,就没必要再和郑氏敌对啦,树敌太多不是好事。我们可不能象小日本那样得意忘形……”
凌宁等人最终否决了老铁鳄地建议,琼海号航向不变,依然朝原定目标驶去。
解席比较谨慎,还是通过电台把这次地遭遇通报给主基地,让唐健他们多加小心。刘香可能会狗急跳墙,郑家也难免恩将仇报……这年头,谁都不可信啊。
眼看着那面“”字大旗从海平面上渐渐消失,船舱里渐渐恢复到先前的平静。不过现在大家都有事干了:王海阳带着各班班长在总结刚才那第一次实战,批评了几个过于惊慌地新兵----这些新兵的心理素质还有待加强。有个以前担任过明军火铳手的家伙,在紧张中居然忘记这是后膛步枪,直接把纸壳子弹从枪管里塞进去,还连续塞了好几颗,要不是被班长及时发现并阻止,一扣扳机肯定炸膛。
当然表现好的也有,一个以前干猎户的小伙儿就极为冷静,距旁边同伴统计,光他一个人的战果就超过了十人,当即受到表扬。不过令人较为不解的是他光打人手脚,从来不肯打脑袋或者身体。尽管人人都知道,那些被软铅弹打碎了四肢骨骼的伤者掉海里也肯定没命。
在被问及是不是出于怜悯不肯多杀人命时,这小伙儿有些腼腆的回答道:
“不是,只是从前打猎养成的习惯,不想坏了皮子……”
还有不少以前明政府军的成员则抱怨船身太高,他们无法下去捞尸体割首级。明朝的军队一直是以割取首级多少来记功的,尽管军事组招募他们以后就一再告知:这边不会再用这种方式计量功勋了,但很多人还是改不了这种“爱好”。
“我们的队伍里尽是些什么人啊……”
庞雨正带着人帮忙修补油漆,听到这些对话时禁不住苦笑不已。这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