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下书>军事历史>出来混>100日记---3

那天,天刚一擦黑荀渐就回来了。

他脸色不太好,见小凯已经换了衣服坐在屋里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大敞着门说:“滚蛋!”

小凯不示弱的喊:“还我衣服!”

荀渐从门口脚垫底下拿出楼下储藏室的钥匙扔给他,我接过来跑去楼下。抱着上来时,荀渐已经回了房间,小凯把衣服接在手里,气鼓鼓的换就走。

在门口扭头看看我,说了句什么话,可是都咕哝在嘴里听不真切,我想他说的可能是“谢谢。”

当晚,韩奕回来却跟荀渐发了飙,那哥俩吵架是常有的事,但荀渐少有不吱声的时候。很久之后经过韩奕、荀渐和小凯的三方描述,我大体弄清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荀渐他们吃饭打群架那次,小凯因看到有人被动,就握了一把铁钎子猛刺进占了上风那人的屁股。他却不知道被偷袭的那小子正是韩奕死敌的一个贴身马仔。

当晚荀渐把小凯带回来是看他傻傻的连跑都不会,怕梁子折回来去到他打工的饭店找人算账。关了一宿,天了放走了。警告小凯不要回那饭店洗碗了,可是小凯全不当回事,依然放了学就去洗盘子。

人家揪着这事不放,在饭店堵了小凯两次都是荀渐跟几个哥们暗中化解。但不管荀渐怎么跟小凯说,他仍是认死了非要去打工。

荀渐没办法,约了人家单挑解决。说好的,一打三,能抗住十五分钟,这事儿就了结,否则就不能再插手。单挑那天中午,荀渐把小凯带回家,他也怕自己扛不住,那些人会不客气。可是一敌三,荀渐扛住了,但是受了伤。他放小凯走,却惹火了韩奕。

韩奕问他是不是脑袋让驴踢了,为了个不相干的兔崽子去跟人单挑?

荀渐说:那兔崽子有根劲拧不断,我就是待见他。

待见又怎样,小凯气哼哼的离开小阁楼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荀渐也再没提起过他更没找过他。这孩子似乎又一次滑出了我们的视线。

圣诞节,韩奕骑着他的雅马哈带我在路上飞奔,晦气的被一辆转弯的车蹭倒。去交警队处理事故用去了小半天时间。韩奕跟那车主在警察面前据理力争的交涉,我无奈的依着走廊的墙,冷的瑟缩。

一个警察走出来,他身后跟着个瘦瘦的男孩。在办公室门口警察说:这事你处理不了,叫家里大人来吧。

小男孩背对着我,我看不清面貌,却听得清声音:我家没大人了,就我。

是小凯?我走过去,绕到他正面,果然是小凯。他见到是我也很意外,那警察问我是谁,我忙把小凯揽在身前,说:我是他姐姐。

警察还是摇摇头对他说:“需要死者直系亲属来处理,你不是有爷爷和伯父吗?让他来领赔偿金吧。”

小凯失望的点点头,咬着嘴唇往外走。我莫名的为他揪心,完全忘了韩奕还在处理事故,紧紧的跟着他出了大队。他一路走的很慢,不甩开我走也不搭理我。

直到韩奕的电话追过来,我说我有急事先走了,一会儿就回家,小凯才停下脚步,看着我说:姐姐,你回家吧,我没事。

天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他的每个字都扯的我心疼,我小心的问:“是谁出了事故?”

他静了几秒钟,说:我爸妈。

我不知道接着该怎么问,他却自己说:都死了。

他一定是看我长大嘴巴不知道该作何安慰,自己倒微微一笑,说:“没事,我能养活自己。姐姐你回去吧。”

说完拔腿就跑,而我根本追不上他。

后来小凯说那天要是不跑他会哭。他那天很想找个人找个地方哭一场。我问他为什么要自己留在城里不回老家,他说:人死在哪里,魂就留在哪里,我得在这城里陪着他们。

小凯第三次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可我已经放不下他。

白天,韩奕还没醒,我就出门,去和平一小找他,事后知道那学校根本没有这孩子。我问了荀渐他们打架的饭店在哪里,找到之后老板说那小兔崽子招祸,三天两头有人堵,早就不要他了。

我鬼使神差的找到德安路,要知道若不是为了找他,那种城乡结合部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成片的低矮平房,不系绳子的各种土狗,流着大鼻子的学龄前儿童和满街乱窜的愣小子……臭水沟横贯仅能容一人通行的小土路,味道令我掩鼻。我逢人就问是否认识一个十一岁叫王建凯的男孩,可一次次不耐烦的摇头令我绝望。

我的心一点点的被担忧掏空,又被绝望填满。我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一个家遭变故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自身难保,我也被家抛弃,我妈上午打电话时还说,爸爸仍旧不许提起我,我们虽然都活着,可在对方的心里跟已经死了有什么分别?难道我不可怜么?又有谁可怜我呢?韩奕每天都很忙,有时两三天才能见到他一次,我只有十六岁却每天呆在那小陋室里担心他,等他,谁又曾疲于奔命的找过我我好累,好委屈,好疲倦。

好吧,算了,王建凯,你只是我的一个过客,让我的内心强大了一次,又瞬间被打回原型的过客。

我转回身,不再往更深处走。

突然不知从那条巷子窜出的孩子站在我面前,没有礼貌的问:你找谁?

他黝黑而壮,看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却仍旧系着红领巾,个子不比我低,像个小铁塔。我已经凉了的热情被他这一问就像遇见风的烧纸,呼啦一下子就又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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