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宸手上的动作一顿，手指扎在了密集的刺上，顿时冒出了血珠，他却不知痛似的，让那刺越扎越深。
仿佛只有外在皮肉的痛，才能减轻他内心有苦难言的痛楚。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那被关在铁笼子里的肥胖少女。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一双大丹凤眼形状虽然精致，可里面尽是呆滞和害怕。
她整个人抱臂蜷缩在铁笼子里，瑟瑟发抖。
干裂的嘴唇颤抖着，被挨打时，只知道沙哑地嚎叫，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也不会说。
人牙子卖了她好久，都没有人愿意买她。
当他看到人牙子手中卖身契上的名字和年纪，都和当初那小女孩告知的一模一样。
他也实在不敢相信。
当初那个灵动忧郁的小女孩，竟然变成了那副被人弃之如履的模样。
他于心不忍，花了十两银子将她买回家。
本是想着让她在自己家也好有口饭吃，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谁知，连着半年时间，她都是痴痴傻傻的，见到自己时，倒会主动躲到自己身后，依然不会和自己说一句话，只会笑得像个不谙世事、可怜兮兮的孩子。
那时候说爱，真的完全谈不上。
他最多就是心疼和无奈。
可当他把那被沉塘的傻丫头救起之后，他蓦然发现他买回来的傻丫头，突然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仅一点都不傻了，而且还医术惊人、聪慧灵动、能言善辩。
甚至她也不像以前那般邋遢和能吃了。
更到后来，发生了一起意外，他因身受重伤，引发了被人很早就下在体内的毒，他突然苏醒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那记忆无比悲苦、悔恨、凄凉……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当他在知县府柴房中，听到这丫头对他说，要他娶她为妻的时候，他的内心有多么激动和惊喜。
这小丫头，竟然会主动向他表白。
“呀——，林二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的手指都被刺扎出血了，我问你的话，你不想回答，也不用想得这么入神吧？”
玉凝胭见落在自己身后的林睿宸久久没有回答自己，一转头，正好看到颗颗血珠从他如竹般的指尖滑落，不觉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帮他拔刺，快速撕下自己衣服下摆处的布条，帮他包扎止血。
林睿宸被玉凝胭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玉凝胭，看她果断地帮自己把手指中深深嵌入的刺拔出来，再看她动作娴熟地帮自己包扎伤口。
幸福如涓涓细流、绵绵入心。
“胭儿，我不敢骗你，在人牙子手中找到你的时候，我对你，并未有现在这般感觉。我那时候只是觉得你很可怜，要是让你继续在人牙子手中呆下去，你可能会死，所以才将你买回了家中。”
眸光忽明忽暗，林睿宸终究告诉了玉凝胭实话。
“哎——”
玉凝胭这才拍着胸口，长叹了一口气。
“林二哥，你这话我就信了，我自己都很不喜欢自己落入人牙子手中的样子，简直太坑爹了。”
“坑爹？那是什么意思？”
林睿宸挑眉，又一次对玉凝胭口中，时不时突然冒出的新鲜词，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