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燕家的女儿,维护王朝延续是我的责任。”

如果做不到,那她只能以死谢罪。

“可是……”

“可是悦华公主不同。”裴睿接上她的话。“她从出生起就几乎没享受过任何天家富贵,你觉得她没必要也没义务像你一样奉献一切。是吗?”

燕灼华蔫蔫地没说话,却是默认了。

“太女殿下,恕属下无礼,如果是这样,与其怂包地让位,您还不如想一想怎么延续王朝。您若丧命,悦华公主就是大燕当仁不让的继承人,程景宗为何要放过她?您至少还对他有恩,悦华公主可是什么都没为他做过。程景宗,可不以仁慈闻名。”

相反,程景宗在军中一向以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着称。

也正是因此,他才能治军如此严明。

燕灼华抬眸盯着裴睿看了许久,垂下眼睑,在抬眸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巧笑倩兮。

“犯上不尊,下去领罚。”

但不说罚多少。

裴睿的一片好心,她都听懂了。

主要是一想到程景宗,她就生理心理都不舒适,才想出这么个窝囊的昏招逃避。

当年,母后才一被废,他就不顾自己的请求,毅然决然地抛下她去参军了,还投机取巧去了秦子诺父兄原在的军。

那时她可笑得竟还对他有小女儿的情意,竟还以为他对她也不是一点儿都有没有动心。

大约他从始至终,他看她都像在看傻瓜。

呵。

搓磨她的是秦子诺,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说起来,程景宗可是第一个让她懂了这些的人啊。

而如今,这天下如何,皆在程景宗一念之间。

天下所有人都只能跪在现实脚下乞怜,她也不例外。

她改变不了现实,但却可以改变现实影响她的方式。

是啊,他还活得好好的,她又凭什么去死呢?

她手里并不是一张牌都没有,可是权力斗争,从来不是只要有两张牌就能妄想斩杀boss。

这场惊天豪赌,她还没有足够的筹码与他博弈,所以她只能押上自己,但愿能与他坐到同一张赌桌前。

曾经素娃神庙大祭司曾预言说:“大燕八代,必有中兴之主。”

其实这预言还有后半句,只是因为大逆不道,没人敢提罢了。

“若无中兴之主,大燕血脉不灭,然燕氏七代而终。”

大概,说的,就是眼前的情况了吧。

放下骄傲,放下清高,放下自尊,放下传统,放下洁身自好。

稳住程景宗,大燕就能延续。

稳住他,悦儿和她就能活下去。

哦对了,她这副样貌本该成为谁来着?

妹喜、妲己、褒姒、西施,个个玩弄帝王心于鼓掌。

如同蛊药一般,要么不能弃,要么惹不起。

墨发红颜的少女坐着竹藤摇椅上,一双凤眸波光潋滟,唇角的笑蛊惑而妖孽,倾国倾城,雍容雅步,足以让漫天神佛堕落。

程景宗,有种,你就别动真心。

不然——

动心者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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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黑袍青年身姿挺拔,芝兰玉树,遗世独立。

明明五官精致如妖孽,但眸若夜空寒星,眉如利剑出鞘,棱角分明,眼神犀利。

带着沙场酣战出来的冷冽嗜血威压,一片肃杀之息。

燕鸿看着他,笑得一脸欣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自己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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