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不禁想问程景宗——

你怎么就能那样坚持,你看到的,就是真实的我呢?

程景宗抚了一下她的长发,蹲下来,平视她的眼睛:“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冷静一下,没关系的。”

说着,他扣紧她的长指,在她指尖印下淡淡的一吻,起身便欲回房。

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下,燕灼华伸出了手,一把抓住程景宗。

轻启樱唇,她竟一时失声。

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但是本能的反应已经先她一步——

“别走。”

燕灼华愣在那里,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说出这句话。

就像是,积压在心头已经许久。

九年前没能发出的声音,终于得到倾诉。

程景宗回头,只见她拽着他的衣袖,神情就如新生的婴儿一般,迷茫而不知所措。

燕灼华垂下头,迅速松开手:“抱歉。”

程景宗转身在床沿坐下。

“我看着你睡着了,我再走。”

燕灼华正面朝天躺下,掖了掖锦被,正欲阖上双眼,却突然感到,脚底锦被下什么东西钻了进来。

一双手从她脚边锦被下探了进来,握住她之前被冷风吹得冰凉的纤纤玉足。

一股暖流,从他炙热的掌心,透过她的双脚,一直涌进她的心里。

燕灼华身子一僵,微微擎起身,看向程景宗。

黑暗中,程景宗抽出一只手将她按回去,皱起了眉头:“快睡。”

言罢,再一次握住她的双足,什么也没说,一如他往日里的沉默寡言,仿佛惜字如金,又或者只是不爱多解释。

燕灼华躺在那里,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老人都说:“寒从脚起。”

小时候,她也是浑身上下都灼热得像个小太阳,一如她的名讳。那个时候,她还曾感叹过他的手凉。

可如今,倒是倒过来了。

从足上传来的热意让燕灼华整个人都觉得暖烘烘的,神思没一会儿就安定了下来。时间渐渐流逝,一室的气氛逐渐安宁了下来。

层层的纱峦叠障后,一室的黑暗里,床上的美人,呼吸平和舒缓,眉眼阖着,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程景宗睹着她朦胧的睡颜,胸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长叹。

“灼华,你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对我是否还有一丝丝如从前一般的喜欢?”

那些他曾经拥有却不自信,直至如今所剩无几、或许已经不再存在了的喜欢。

剑眉深锁,程景宗神情懊悔至极。

早知道有今日,当年他就该在离开前亲口告诉她。

告诉她,他所有的想法。

而不是因为觉得说不出口,等到临别时才幼稚地在她床头留一封书信解释。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付出代价。

如今,他也终是要为十六岁时一念之差的幼稚付出代价。

……

元夕过后,大燕朝野上下很快又忙了起来。

争斗的还是继续无所事事地争斗,而治国的人,则是被年节时期积攒下的重重国事绊住手脚。

燕灼华从堆积如山的奏折里抬起头来,腰酸背痛,头晕脑胀。


状态提示:一念之差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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