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
某种程度上,这是最让人心惊胆战的话——如果是普通关系,那自然用不着拘谨想到啥都可以聊反正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算是“间谍”,有时候都没必要在意这点毕竟怎可能人人都反应神速彻底的对答如流偶尔反而更容易遭至怀疑不是?但当一个目测力量比你大、性格严肃略带点神经质、当然还有“一言不合就动手”倾向的家伙坐在你旁边这么问你偏偏你俩还是那种……“表面上平淡自然,暗地里却带有明确目的的‘利益关系’”的时候……
……是个人都该胆寒那么一下的……不过从根本上来讲这反而是个很简单的问题,那就是你到底在问我感觉什么怎么样……
荧光逐渐升高飞舞着,轨迹不定却存在有一定的规律,光凭“本能”芯启都足以发觉那不是什么单纯“磷火”而是无数只小小的发光飞虫,栖息在树皮里被这香料所诱出来了罢;而头顶上那些个乍看之下以为是水晶被熏香刺激后像花一般慢慢“展开”的吊坠,细看之下竟然还真的是花——没有根茎叶,单纯就是被挂在环扣里吊上去的独一朵花,虽然细微但芯启看得见其中的雄蕊雌蕊也没发现有什么隐藏着的营养管道——是的,他没回答,符合自己“人设”地没回答,一个之前该被“吓怕”的人在这时候也确实用不着回答;而也不知是不是潜意识中依旧没反应到当下里芯启在自己身旁,阿弥什语气上竟然还是和她刚上来时一样显得极为的“自说自话”:
“仔细想想,上一个来帮我的人,在进房间的时候就跑掉了……相当的胆小,连话都没留,所以说即便其他人不知道,但我跟加里厄斯其实打好了招呼——看到人跑掉之后,他不会气恼,看到人不跑,他也不会有什么感想……”
……芯启心想这铁定就是一开始那位吧?绝对是吧?!……抱歉啊我对你们的取名习惯不感兴趣,但照你所说那家伙不会一开始就是在装睡吧……
“不过,还真是很久都没人来了——以至于发现你在帮他擦身体时,他还短短地吓了一跳。”
……好吧,不是装睡,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不是在装睡……也亏你们不是人不然我铁定能认出来是不是在装睡……
头顶上的花一直在开着,那花瓣张开的速度肉眼可见却也算不上太快,而且虽然形状细长跟百合类似,它们本质上却还是蔷薇那般的多瓣花;至于空中飞舞着的发光小虫,那倒是在达到一定密度之后就不再增多了——至于是什么样的密度,形象点,就算芯启站起来大刀阔斧随意走动,他也不必担心会踩到亦或是撞到——光线问题他很难直接看清那些虫子们的肢体,但观察一会儿之后芯启发现这些小玩意儿们的动作远比他最初认为的要复杂敏捷。
“所以有时候,我会感觉自己就是独身一人……并不是独自生存的那种,而是……某种概念上的‘独身一人’。”阿弥什还在“自语”着,哪怕她一动不动只是在眼睁睁地盯着台子上的熏香,就似要目测它的挥发速度一样——芯启依旧沉默着,也就是将头脸略微偏向了她,一半依旧是在扮演,但另一半……
……只是单纯的礼貌。
“那种感觉……很难描述,哪怕本质其实很简单。”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芯启的动作,语气神态没变化阿弥什的说话频率却有了微妙的提高:“只有我一人干着这个工作,只有我一人有这方面的经历,只有我一人知道投身于这工作时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没法跟人交流这些东西,就算理解能力强的人并不缺,但他们终究只能‘理解’,而不能彻彻底底地‘感同身受’——我找不到‘同行’,亦或者说,‘同类’,当我想就工作内容与人交谈的时候,我甚至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哪怕只是说说话……”
……这要求未免太高了,为什么说知音难觅,就因为若非单纯成傻叉不然能真正能理解你的人真心不好找;当然,对芯启来讲另一个存在已久的猜测倒是无声无息间被证实了,毕竟他一直在“往上走”,这树干内部不通用不着怀疑但谁知道类似的设施“树下”会不会也有一个——但现在阿弥什亲口说出来了!当着芯启的面把话直接说出来了!要知道芯启可是确定过这些家伙不喜欢“无的放矢”话语意义性可信度都是相当高的,而在这种情况下她当着芯启的面将那番话说出来了……
……“孤儿院”“疗养院”“上门医师”……这些工作一个人就能完成,维持住整个族群的稳定,在这方面需求的劳动力竟然只有一个人……那至少在这个地方,这个世界……
……难道还不幸运吗?
“当然,就算你帮了忙了……‘坚持’到现在了,我也不认为你有资格跟我平等地谈话,在这方面上。”语气没变,但阿弥什嘴角却明显露出了一丝轻笑:“你只帮了一天的忙而已,而我,可是持续不断地坚持了无数个‘时期’……兴许等你能独立完成这工作的时候,我们才能妥善地交谈。”
……妥不妥善且不论,那些活儿就算你让我干,我恐怕也能马上就上手——芯启表情不动,心里却是恶狠狠这般想,并非空穴来风,他可是初次接触就能参与到一个未知种族仅一个成员的工种中的人,而且很不巧,类似的活儿他以前确实不是没干过,虽然要说“经验”在不同的“地界”里没法全部用上,但就算不依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