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
钟志文听到那句“我一直都相信你”,心里很不是滋味,伤感而又心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和郝音一样,他抱着她,想到了很多很多他们从高中开始,这十几年来所共同经历的一切。
如果说之前有很多迫不得已。这几天和朱颜的卿卿我我,那个妖精般的女孩子开始进入他心里。很多事情,他也不再是勉为其难,而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对郝音,这个曾经陪着他走过最灰暗日子的结发妻子,再也做不到问心无愧。
他很纠结要不要告诉郝音他最初离婚跟朱颜在一起的真实原因。又觉得即使告诉她,解除了误会,但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所有的解释和道歉都已经于事无补。也许有些秘密一辈子烂在肚子里更好。
这是过到的处理方式。不解释,不反驳,让时间治愈伤痛,让时间埋藏所有的秘密和不堪。
他和朱颜已经领证结婚了,如今还产生了真感情,不管那叫不叫爱情。无论是法律还是心理上都对朱颜和孩子已经有了责任。
有些错只会一错再错。一切的一切无法再回头了。他心里这辈子恐怕到死都放不下郝音。作为初恋,作为妻子,作为豆豆的母亲,她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里。
但一切的一切哪怕再心痛,再舍不得,却又没有办法再继续藕断丝连,脚踩两只船,同时伤害两个爱他的女人了。
“你真的爱她吗?”
郝音转过头泪眼朦胧,目不转睛地望着视线里的这个男人。这个从十七岁一路走过来,走过一路繁花,青春最美好日子的男人。
“嗯。”
钟志文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别过脸去,不敢再看郝音。
“阿音,对不起,我是个人渣。只希望,”钟志文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泪一下子涌出来,心头在滴血,“只希望你能治好病,快点好起来。忘了我,重新开始生活。忘了我吧。就忘了我吧。”
他抬头看见了“急诊中心”四个明亮的大字,本已力竭,此时又平添了几分力气。他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钟志文低头看着郝音正在流泪的侧脸。他想说,他曾经深爱着她,现在还深爱着她,却无法说出口。说出来就是虚伪,就是矫情。
他简简单单说出一句,“忘了我吧”。他叫郝音忘了,却让她如何能忘?!
这句话低沉而缓慢,在郝音听来却如此的刺耳。岂止是一把尖刀直插入她的胸口,更像是万剑穿心,千疮百孔。
如果这世间有一种爱叫刻骨铭心,那么就是他和她。
这么多年,所有的一见倾心,日久生情,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却就在这么几句话间画上了句号。
这是他和她的初恋。曾以为就这样,一生只爱他一人,与他海枯石烂,白头偕老。
就这样一段被高中、大学、研究生们羡慕了十几年的感情。如此仓促凄凉地结束。
难道感情真的抗不过时间吗?男人真的都喜新厌旧吗?曾经所有的付出和坚持,都是一个错误吗?
仅仅出国一年进修,仅仅一年啊,再回来就什么都变了。
郝音一直以来都想听他一句解释,哪怕真实残忍。然而此时只听到这句“嗯”,已经让她崩溃。她再也不想知道真相和更多细节了。
变了的心,转身远去的人。一切已经无法回头,更不需要理由。
郝音泪水如缺口的堤坝,默默地流个不停。心痛得让人窒息,头痛得让她炸裂……
她知道,也许从今天起,她才真正地决定死心,真正地决定放下他。虽然真的很难很难。也许要用尽一生的时光来放下,来遗忘。
钟志文看着她痛苦憔悴的模样,心中疼痛不已。失手一滑,腿下一软,差点再次站不稳而跌倒。
郝音就势从钟志文的怀里滑下来。慌乱之中不小心重重地碰到了她的后脑勺。钻心的疼痛让她大声痛呼。
郝音眼前一阵发黑,根本站不稳。钟志文急忙地扶住她,生怕她摔倒。
郝音却连连把他推开。似乎是想决绝地回应他刚才的那句“忘了我吧”。从此以后,谁也不是谁的谁,就像此时此刻这样分开吧。
“郝音,别逞强了。你的头怎么了?”钟志文心急如焚,任郝音如何挣扎,都死死地扣住她的手,把她爱怜地揽在怀里。
医生的职业习惯,让他猛然想起来母亲遗物中的那张发票。他单手从衣兜里拿出来匆忙看了一眼。病人的姓名那里赫然写着“郝音”两个字,做的检查项目是脑磁共振,平扫和加强。
“郝音,你的头怎么摔了?怎么需要做核磁共振。不早点告诉我?”
钟志文猛地一惊,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也不等郝音同意,就打横把郝音再次抱起,往急诊中心跑去。
“你放下我……我自己走……”
郝音感觉自己像全身的力气被抽干,浑身发软,昏昏欲睡。这几天她一直这样,还经常眼前发黑。
“阿音,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钟志文咬紧牙关,把郝音抱上急诊中心门口的台阶。他双眼通红,脖子上青筋暴出,此时可以说是强弩之末了。
每一级台阶他都走得小心翼翼,艰难异常。
跨上了最后一级台阶,钟志文浑身大汗,衣服全都又汗湿了一遍。正要舒一口气。准备把郝音放下来,扶着走进大厅。
脚下好像有水,溜地一滑,两人齐齐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