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西行了一整天,所幸后面一直没有追兵侵扰,但饶是如此,一旦停下来休息时才感觉到身体像灌了铅一样再也懒得动弹。
董洪熙年纪大了,这一路上不停颠簸,又加上担惊受怕,竟然丝毫也不敢休息,等到驻扎下来他才稍微放松了一些,竟连饭也不吃便倒头昏睡在了帐篷里。
其余的匈奴牧民也赶了一日一夜的路,人困马乏,草草吃过饭后都进入了梦乡。
冯汉远和张望之、赵长信三人一天一夜在大车上休息够了,到了此时却是神情饱满,毫无睡意。
冯汉远虽然不知道邓少通的厉害,但是想到此行凶险,还是睁大了眼睛向着东面不时眺望,时刻警惕车队后方会有匈奴铁骑追来。
其时虽然正值盛夏,但是在这塞外草原腹地的夜晚,凉风阵阵袭来,却丝毫也感觉不到炎热。
赵长信和张望之两人望着正在帐篷内熟睡打鼾的董洪熙和一家匈奴牧民,知道这一天一夜连着赶路,大家着实已经累得疲惫不堪了,只要不是发生性命攸关的大事,才不会被轻易惊醒。
两人对邓少通心存顾忌,此时却在睡着的人群中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原来,邓少通也和冯汉远等三人一样,白天躲在大车之中休息了一整天,到了晚上精力充沛,却不知道独自一人跑到什么地方去做些什么了。
他们望向在帐篷东面不远处的冯汉远,只见他正静静地坐着为一行人默默执行着警戒任务,如果有从东面龙城方向赶来的追兵,他会第一时间发现。
赵长信和张望之知道冯汉远平素不爱说话,对身边的其他人也都是爱搭不理的,与其去找他聊天自讨没趣,还不如到营帐的另一头,与他隔得远远的,两人也好私下里说些话。
“别看卫律这老儿名声不好,定下的计策倒也精妙,我看这次十有八九,咱们可以顺利护送汉使回到大汉了。已经过了整整一天,后面也没出现什么追兵的影子,更何况就算被他们追上,只要我们在大车上藏匿好了,他们也以为这只是一家普通牧民在草场间迁徙,必定不会起什么疑心。”赵长信信心满满地说道。
“嗯,在这茫茫草原上虽然没有什么不容易被发现的藏身之处,但是我们逃出的时间越长越是不容易被找到,再过两三日,匈奴人也可能会失去继续查找的耐心了,我们顺利返回大汉的希望就又多了几分。”平素谨小慎微的张望之想到不久后就可以回到大汉,顿时心情也变得开朗了起来。
两人眼看着此次出逃之行无比顺利,心中都踏实了不少,然而想起这一路上还要跟邓少通这个魔头朝夕为伴,却不约而同地心中再次紧张了起来,刚刚才渐渐明朗的心头好似被笼罩上了一层黑雾。
然而最令两兄弟担心的是,在这茫茫黑夜之中,也不知道神出鬼没的邓少通现在跑到了哪里,又在干些什么,是不是此刻正躲在草丛中偷听两兄弟的对话,想到这里,两人顿觉全身上下一阵发凉,都不再说话,默默地各自想着心事。
赵长信回忆起了两年多前在京城初识赵庆吉时的情景,也就是在同一天,却和三弟从此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生是死,想到这里,不禁发出感慨:“谁曾料到,就在两年多前,在京城里,我们还是整日贪玩不谙世事的少年。可是风云突变,自从三弟下落不明后,我们各奔东西,历经了人世间的纷纷攘攘。幸运的是我们两兄弟又再次聚首,仿佛做梦一般,只是以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张望之见赵长信话锋一转,一下子思绪跳跃到了刘玉亭和对以前时光的缅怀追忆上,顿时心中也是如蜻蜓点水般地伤感了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一直苦苦找寻思念的霜儿,奇怪的是在想起霜儿的同时,林无双那张俊俏害羞的面容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和已经有些模糊了的霜儿的样子搅在了一起,就如同一汪清水被投入石块,激起的涟漪却一波一波再难平复。
想到这里,张望之感到心烦意乱,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向兄长倾诉。
正在两人追思往事时,却猛然听到不远处一阵低沉的怒吼声传来,听那声音竟然好像是一直沉稳有度的冯汉远所发出。
听到冯汉远略带惊诧和愤怒的吼叫声,两兄弟都是大吃一惊,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料想必定是车队驻扎下来后一直没看到人影的邓少通在作怪,于是一同跳了起来,向着发出吼声的方向迅速跑了过去。
路过董洪熙和牧民休息的帐篷时,张望之心中一动,对赵长信说道:“你先去支援冯汉远,我进去看看汉使是否无恙,稍后便到。”说完,已经一低头钻进了帐篷。
赵长信听见张望之的吩咐,脚下却丝毫没有停歇,没跑出二三十步便远远望见刚才冯汉远坐着的位置上已经空了出来,在稍远的地方有两个人影交织在一起,正在呼来喝去进行猛烈的搏斗。
赵长信也顾不得多想,飞快地跑到二人身边,却见打斗的二人正是冯汉远和邓少通,只不过冯汉远正在气喘吁吁地且战且退,看样子不出十几招之后便要落败。
随着一声虎吼,赵长信加入战团。
他不知二人为何突然动起手来,但心中知道冯汉远虽然为人小气、盛气凌人,但是对汉使的安全却丝毫也不敢马虎,邓少通必定是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被他发现才动起手来。
赵长信虽然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