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是不是……”魏霸故意不看诸葛亮,直接对躬着腰,站在诸葛亮背后的刘禅说道。刘禅处境尴尬,实在难受,一听到魏霸这句话,如逢大赦,连忙说道:“那就开始吧。”话出了口,这才想起来丞相还在旁边,连忙补了一句:“相父,你看……”
诸葛亮微微颌首:“今天聚到这里来,一是为了亲眼看看这艘巨舰,一是为了听子玉的高见。如今战舰已经看了,也应该听听子玉发言了。”
魏霸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子无知,能有什么高见,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一些传言罢了。不过,这些传言虽然没什么真知灼见,却也有些意思。丞相,我读书少,讲不出什么高头大章,今天就拿这些听来的事情,向丞相和诸位大贤请教请教。”
诸葛亮笑笑:“陛下,请入座吧。臣刚才所说,不过是木瓜而矣,接下来子玉所言方是琼瑶。陛下当细细品味,切不可囫囵放过。”
刘禅连连点头,扶着诸葛亮入座。在诸葛亮面前,他可不敢真把自己当回事。看到刘禅这么恭敬,其他人更不敢放肆,下意识的以诸葛亮为先。
等诸葛亮和刘禅入了座,魏霸分开人群,走到一旁的李严面前,拱手笑道:“大将军,陛下和丞相已经入座了,你还等什么呢?请入座吧。”
李严有些酸溜溜的。“我怎么敢和丞相并座。”
魏霸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将军此话差矣。当初先帝辞世。可是遗诏命大将军与丞相一起辅佐陛下,一文一武,一左一右,一内一外,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和丞相并座?”
诸葛亮眉心微蹙,心道李严这是故意的吧,他们俩一唱一合。把先帝扛出来做幌子,分明是要带我让出兵权。再让他们说下去,今天就不是听魏霸说什么天下大势,而是先讨论魏霸那封建议罢免丞相府的奏疏了。
“正方,来坐吧,大好春光,不要浪费了。我们可都急着听子玉讲解天下大势呢。”
李严听了,只得入座,今天主角是魏霸。他在这儿扭捏可没什么意思。
李严入了座,其他人也纷纷入座。魏霸早就把船舱里的桌椅全部拿了出来,让大家围成一圈。又在桌上摆了一些交州来的干果点心。看起来倒和前世的茶话会有几分相似。
来的人不少,将宽阔的甲板几乎都坐满了,当值的将士也被宫里赶来的执戟郎官代替了,负责陛下安全的赵云、赵统父子不敢有任何大意,赵云亲自站在了天子身后。魏延当仁不让,与赵云并肩而立。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确保天子的安全。
魏霸站在中央,先对刘禅和诸葛亮、李严行了礼,然后又环顾四周,拍了拍手。有武卒推上一个架子来。这种木架通常是用来挂地图的。不过现在上面盖着一块布,看不到是什么地图。
魏霸背着手。低下头,以手掩鼻,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充满了神秘兮兮的笑容。他看看众人,朗声道:“诸君,今天我奉陛下之诏,不揣妄陋,要给诸君讲讲天下之势。在开始之前,我想向诸君请教一个问题,那就是……”他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什么是天下?”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沉默了,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句话问的是什么意思。
魏霸又说道:“或者,我说得更明确一点,我们常说的天下,究竟包括哪些范围?”
众人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过了一会儿,长相丑陋的儒生谯周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按诸经籍,天下所指的范围一直在变化。我华夏所指天下,是以四夷为限,南不过蛮,北不过狄,东不过夷,西不过羌,四夷之间,便是天下。如此说来,则周以前,天下所指,大约是长江以北,太行以南,陇山以东,直到大海。如今之天上,范围又有所扩大,北至燕山,南至大海,西则直至葱岭。”
魏霸抚掌而笑。“谯允南果然是个博学之人,对天下的由来非常清楚。不过,我想请教允南兄,为什么天下的范围会有如此变化呢?”
谯周傲然一笑:“此乃我华夏文明感化所致。”
魏霸嘴角一挑:“敢问允南兄,匈奴款塞,是哪位大儒的功劳?”
谯周一愣,无言以对。
魏霸又道:“再问允南兄,西域三通三闭,有哪一次开通是因为文德所致?允南兄能否告知那位大儒的名字,也好让我们瞻瞻仰。”
谯周面红耳赤。
魏霸摆了摆手,示意谯周坐下,他环顾四周,淡淡一笑:“以我看来,所谓天下,即我兵锋所指。秦以前,兵车彭彭,日行不过三十里,足迹所至,南不过五岭,北不过燕山。当武帝之时,卫霍以铁蹄征伐,故能深入大漠,远驱匈奴。其后陈汤、甘延寿定西域,班定远三十六骑威镇西域数十年,因为他们的不懈奋斗,甘于牺牲,天下才会越推越远,我华夏的文明才能远播域外。”
魏霸话音未落,谯周就站了起来,怒不可遏的说道:“那依将军的意思,天下只需武人即可,何必要文德。将军莫非忘了,暴秦以武力一统天下,二世而亡?”
魏霸哈哈一笑:“允南兄也不要忘了,如今交州能纳入我大汉的版图,正是从五十万秦军入南越开始。武帝时,覆灭南越国的也是我英勇的大汉将士,可没什么文德可言。当然了,这不是说只要武力,不要文德,我想说的是,以逆取,以顺守,取了未必能守住,秦不施文德,故取岭南而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