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霸大喜,立刻让人给士匡拿来了笔墨,同时叫来了朱武和钱飞,让他们从各自的部下里面挑一些能说会道,又对各部落情况熟悉的部下来。信可以由士匡去写,路却不能由士匡去跑,就凭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别说五天,十五天也跑不了几个地方。
朱武和钱飞很快就找来了合适的人选,魏霸又从自己的亲卫营里挑出一些识文断字,通晓礼节的人,作为自己的使者,跟着一起去送信。做使者可是一个要求很高的活,真正能够胜任的不多,魏家武卒里面现在最能干的就是魏兴,可惜魏霸把他留在临沅牵制陆逊了,其他人和他比差得太远,不过他们要见的是山里的部落头领,也不是陆逊那样的世家,要求没必要那么高。
士匡写了一天的信。每写好一封,魏霸就安排一个亲卫,一个蛮子通译,带上一份礼物离开。整整一天,士匡写了十三封信,魏霸派出十三拨使者。
“这都是靠得近的部落,五天能内赶到的,更远的,我明天再写。”士匡揉着手腕子,苦笑道:“老了,身子骨不行了。”
“前辈,你受苦了。从今天开始,你可以用心调养,尊伯活到九十,你现在还不到六十,日子还长着呢。”
“哈哈哈……”士匡大笑:“九十不敢望,再活个十年八年,我就心满意足了。如果能活着看到孙权授首,那就再好不过了。”
“孙权比前辈只小几岁。而且他最近心情不好,我估摸着,他大概活不过前辈。”
“孙权心情不好?”士匡眼珠一转,看了笑眯眯的魏霸一眼,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有明将军这样的对手,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啊。”
“前辈过奖。”魏霸谦虚了两句,抬头看看天色。举手相邀:“前辈。交州的日头可比比成都长不少,天色尚早,我们不如去阵前看看?孙权一时看不到,看看吕凯撞墙也不错。”
一听到吕凯二字。士匡顿时来了精神。跟着魏霸来到阵前。
阵前正热闹。
魏霸说。天明即攻城,这话可不是吓唬吕凯的。不过魏霸并没有立刻展开强攻,面对严关这样的关隘。任何草率都会带来致命的后果,充分的准备是非常必要的。魏霸下令砍竹伐木,打造攻城器械,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让吕凯省心。秉承攻城之前先攻心的优良传统,他派出了骂阵的高手。
很多人都知道魏霸的部下少而精,可是没几个人知道魏霸麾下还有骂阵的高手。这些高手只出过两次阵,一次在辰阳骂得陆岚暴跳如雷,一次在沅阳骂得陆逊不敢出城。他们虽然参战的次数不多,可是面对的却是大大有名的对手,可谓是一战成名。重赏之下有勇夫,重赏之下同样有利口,尝到了甜头的魏霸专门对那些高手进行了嘉奖,鼓励他们戒骄戒躁,深入钻研,进一步提高骂阵技术,骂出水平,骂出风格,骂出境界。
现在,这些蛮子就在阵前骂阵,他们为了保持体力,轮流上阵,一拨人骂吕凯,一拨人骂槐根。敲着铜锣,声音洪亮,语言恶毒,神情亢奋。
士匡跟着魏霸赶到阵前的时候,正是骂吕凯的人上阵。士匡一听,不禁眉飞色舞,喜上眉梢,连声称赞:“明将军麾下果然是高人辈出,这种骂辞实在太精妙了,平白如话,却又入骨三分,正中要害啊。”
“嘿嘿,前辈过奖了,这都是我的妻兄夏侯玄拟的。”魏霸再一次隆重的向士匡介绍夏侯玄。“我这妻兄虽然身出将门,却学问精深,人如其名,玄思深远。前辈,你可以考考他的学问,后生可畏呢。”
“是么?”士匡和夏侯玄交谈过几句,对他的学问当然是佩服的,但是对后生总要保持一点前辈的矜持。不过,他对魏霸身为汉将,却把一个魏国名士带在身边的做法很不解。纳一个魏国女子做妾,那没什么,敌国之间结以婚姻,这种事很常见,可是把敌国的名士,特别是敌国的宗室带在身边,这就容易让人有想法了。
莫非魏国和蜀汉暗中有交易,要先灭吴国?士匡的心头升起了一朵疑云。
三国之中,魏国受汉禅,不管这个禅位是不是被迫的,魏国在法理上是正当的,他有继承汉室权利的合法性。蜀汉那就更不用说了,连国号都是汉,刘备父子也是曾经的宗室——且不管这血源究竟有多少,他至少姓刘。相比之下,吴国最没资格,孙家既没有皇室血脉,又没有受禅的程序,孙权这个吴王还是曹魏封的呢,按理说,他就是曹魏的藩王,和曹魏作战,就是叛逆。
正因为如此,荆州的蛮子可以接受蜀汉的统治,却不肯接受吴国的统治,也正因为如此,吴国腹地的山越、豫章一带的蛮夷宁愿接受曹魏的号令,也不肯向孙权低头。他们这么做,当然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不愿意接受孙权的盘剥,但是名义上的高下还是有影响的。
作为孙家立足江东的最先六郡之一,到现在为止,豫章郡的深山里,鄱阳湖一带,还有不少人接受曹魏的印绶号令,不肯听从孙权。陆逊、贺齐、周鲂等人都曾经征讨豫章、鄱阳的山贼。
交州在士家的统治下,权衡利害,觉得曹魏太远,蜀汉太弱,吴国相对威胁更大一些,再加孙权对士燮又够客气,所以交州这才接受了孙吴的遥制,想割据一方。可是士燮一死,孙权就露出了凶残的面目,想彻底接受交州,为止吕岱还耍了士匡。士匡对此岂能不生气?以前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