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进了经侦支队问讯室，才傻了眼。
摆出来的一堆证据，她根本无从解释。
集资用的是秋叶公司的名义，有秋叶的公章，财务章。进账进的是叶知秋的私人账户，一张叶知秋压根不知道何时办的借记卡，转出的是国外的一个陌生户头。
金额涉及上千万。
这次，叶知秋额头冒冷汗了。
她真说不清。
心里很明白，她被顾云起坑了，但是她没有任何证据指证顾云起，按照企业规章，财务章与公司公章都应当掌握在她这个法人手上，何况还有用她的身份证开户的借记卡。
银行的开户手续上，是她的亲笔签名。
叶知秋仔细回忆了下，似乎是过年的时候顾云起说要用她的名字开个借记卡，公司有用，至于有什么用，叶知秋听过就忘记了，反正顾云起说什么她都相信的，让签字就签字了，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顾云起给她挖的这个坑，蓄谋已久。
这个理由，她自己都明白，说出来没人信。
叶知秋把自己所知的都说了，王安南看着她的目光，叶知秋一看就清楚，他完全不相信。
王安南说：“叶知秋，我希望你能慎重思考，严谨回答。你的每一句说辞，我们都会记录在案。你现在这种模糊不清的回复，对你的案情审理，一点益处都没有。”
叶知秋在心里叫冤枉，嘴上却说不出来，她现在脑子里真的全是浆糊了。
“我能抽支烟么？”她可怜巴巴地问。
王安南点头：“可以。”
他手上掌握的情况，叶知秋理论上是无辜的，但如果叶知秋自己说不清，那么所有的法律责任，就全是她的了。
王安南心里暗觉得可惜，叶知秋怎么看都是一脸的聪明相，怎么被自己的下属利用到如果淋漓尽致，不到案发竟然一点都察觉不到？
叶知秋点了支烟，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点烟的手有些颤抖，点着烟准备吸的时候，凑了几次才凑到嘴上，深深吸了几口后，薄荷的清凉冲进脑际，这才觉得清醒了些许。
“我可以理一下思路再回答么？”叶知秋问。
“可以。”王安南也不急，做他们这行的，不急不躁是根本修养。
叶知秋还没理出个头绪来，讯问室的门被敲响了，王安南过去开了门，有人和他低语了几句，叶知秋就听王安南说：“还没进入司法程序，现在见什么律师？不可以。”
那人又说了几句，王安南便说：“行吧。”
关上门，王安南转头对叶知秋：“翰林律师事务所的陈翰律师要求见你，我们会全程监控。”
陈翰？叶知秋眉头一皱，陈翰过来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然而现在，她真的不想见到任何与罗亦平有关的人。
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她不想让罗亦平知道。
不一会，门打开了，陈翰西装笔挺地走了进来。
陈翰这人，细眉细眼，看起来特别文静清秀，不知道的人压根想不到这人在律法界的犀利。
陈翰进来，一眼看到坐在那的叶知秋，微微一愣，向来人前仪态万端，高雅精致的叶知秋，如此萎靡不振的模样，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小小的单人讯问间，不过一桌两椅，王安南见陈翰进来，便开了门出去了。不过，大家都清楚，监控无处不在，陈翰与叶知秋说的每一句话，他俩的每一个动作都在监控中。
叶知秋看了看陈翰，没说话。
陈翰拧了眉，讯问间已经很小了，这家伙居然还抽烟，呛得要死。
“罗总让我来的。”陈翰开口。
“我知道，否则你怎么会来。”叶知秋说。
都这种情况了，说话还这么呛人的，也只有叶知秋了。陈翰一直觉得，罗亦平把叶知秋惯坏了，已经任性到不分好歹的地步了。
忍着气，陈翰说：“关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要与我说的么？”
叶知秋摇头：“没有，还没进入司法程序，律师也不能出面吧？”
喝，这些她倒是明白，怎么会那么蠢被人利用，非法集资上千万元，进账转出都半年多了，还完全被蒙在鼓里。
“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你是要吃官司的，清楚么？”陈翰也懒得和她走法律术语，直截了当地把后果讲给她听。
“我清楚。”叶知秋笑了笑：“我还没那么无知吧？”
岂止无知，简直愚蠢。
“所以，我现在要求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不要说任何你不清楚的，或者模拟两可的话。实事求是，任何与你无关的问题，都不要回答，任何你没有做过的事，都不要揣摩猜测去回复。”
叶知秋眼皮抬了抬，“陈翰，我知道怎么做，我没做过的事，我也不会傻到去承认的。”
“嗯，那就好，我先回去了，你……”他看了看叶知秋：“还可以吧？”一直公事公办的语气中，透出了淡淡的关怀。
“挺好的。”叶知秋回答：“谢谢你的关心。”
明明坐在那萎靡得要死，一付惶恐不安的模样，偏要死鸭子嘴硬，示个弱会死么？真是不让人待见到了极点！
陈翰心里吐槽着，站了起来，嘴里却安慰着：“别担心，会理顺的。”
“陈翰。”
“嗯？”
叶知秋看着陈翰，语气很认真：“我没打算聘请你当我的辩护律师。所以，我以后都不会见你。”
陈翰怔了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