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杨家等着杨帆的这个人就是太平公主。太平公主也早发觉群臣针对二张的举动,但她一直未予制止,目的是想利用群臣试探一下母皇如今的态度和可以容忍的底限,如果群臣攻讦二张成功那固然好,如果失败也不伤元气。
但是官场争斗哪有那么容易置身事外的,她被牵连其中却是二张所为。二张得到武则天的暗示之后,有恃无恐地给魏元忠编排了一个谋反的罪名,张易之灵机一动,顺手把司礼丞高戬也当成魏元忠的同谋加了进去,而高戬正是太平公主的门下。
太平公主自从开衙建府以来就不断扩张势力,二张也在迅速扩充势力,为了争夺一些官位,双方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摩擦,太平公主又不像婉儿一般对二张多存忍让,因此双方早就有了积怨。
而且二张也清楚,太子和相王一向怯懦,只有这位太平公主才是李唐宗室的中流砥柱,只有把她扳倒才能让来自李唐一派的威胁彻底消失,所以他们把高戬划为魏元忠的同党,只要高戬罪名成立,他们就可以再发动一波攻击,把矛头指向太子和太平公主。
武则天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个权位不重的司礼丞,看到高戬的名字时,她还真以为高戬是魏元忠的党羽,所以一并下诏锁拿了。这一来却让太平公主勃然大怒,她若不能保住高戬,势必影响她正在扩充的势力,她又岂能置身事外。
因此一来。太平公主才成了此番群臣反击二张幕后的最大支持者和策划者。一听说魏元忠被捕,太平公主马上发动她的人进谏,同时去找她的两个哥哥商议对策,只要这两位兄长站出来表个态,忠于他们的势力必定会全力以赴。
到时候,即便强势如武则天也未必就敢让君权和臣权形成如此严重的对立,她已经太老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平稳过渡,到时对魏元忠一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是唯一的选择,高戬自然也可以转危为安。
谁料太子李显早就被他的母亲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出面。而且,他认为他现在已经是太子,武氏家族已经放弃角逐太子之位,二张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成为皇帝。他没什么好急的,只要耐心等几年,皇帝一定是他。因此李显不但不愿与太平公主一起出头,被太平公主说的急了,还发了一顿牢骚,言语之间对魏元忠颇多怨恚。埋怨他无事生非,活该受此教训。
太平公主对这位没担当的皇兄真是失望极了。无奈之下她又去找相王,相王倒是比太子多了几分血性,可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此事如果真能牵连到太子,对他说不定还会有意料之外的好事,太子自己都不出头,他何必多事?
太平公主在两位兄长那里一连碰了两颗钉子。当真有些心灰意冷。可她又不想就此放弃,只能继续发动自己一派的力量通过诤谏营救魏元忠和高戬。至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对抗二张,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可以团结的最大力量就是太子和相王,太子和相王不愿出面,太子派和相王派就形不成合力,除了太平公主的人,就只有本属于太子派且与魏元忠有私交的那些大臣出面,太平能够联络的力量只剩下梁王了,可梁王会为他们出面吗?
这个问题的结果不问可知,所以太平公主根本没有尝试联络武三思。徬徨无计、心力憔悴之际,太平公主来了杨帆家。
太平并不知道杨帆掌握着一支极其雄厚的政治力量,这支力量的主体虽是世家和士子阶层,却可以透过千丝万缕的联系向政坛施加巨大影响。她只是软弱无力的时候,本能地想在情郎这里得到一丝慰藉。
此时,奉宸监里,张氏兄弟也正紧张地商议着对策。他们事先没有预料到会引来群臣如此强烈的反弹,如果他们早知群臣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或许他们就不会把高戬列为谋反的同谋了。
而今,魏元忠和高戬在狱中完全否认强加给他们的一切罪名,如今的三法司已经没有周兴、来俊臣、索元礼那样的酷吏,三法司的官员们大多心向李唐,他们不会大刑逼供,甚至还默许狱吏们为魏元忠和高戬内外沟通声息。
魏元忠和高戬知道群臣正在奔走营救后,他们在狱中的态度更是坚决。武则天命三法司提审了几次,都没有拿到两人一句口供,魏元忠更是反戈一击,援引当年武则天在御前召见被来俊臣诬陷谋反的狄仁杰等七大臣,亲自询问案情的旧例,要求在御前与二张对质。“巧的很”,宋璟等朝臣也恰在此时进谏,要求廷辨,以明是非。
武则天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在廷上让举告一方与被告一方当众对质,以判明魏元忠和高戬是否有罪。随着身体的衰老和精力的衰退,武则天对朝堂的掌控力确实越来越差了,换作十年前,她怎会被朝臣们逼得这般“狼狈”。
自朝堂下来,武则天马上把此事告诉了二张,罪名是他们提供的,他们自然要负责提供证据。张易之和张昌宗一听就着了慌,他们的谋反罪名本就是捏造的,真要较真,哪有真凭实据。
两人密议一番,张易之道:“咱们必须得找个人证,有供词,有人证,才能定他们的罪!”
张昌宗松了口气,道:“这事儿好办,我让马韩出面做人证,叫他一口咬定魏元忠和高戬,就说亲耳听他们说过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不就成了?”
张易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糊涂!马韩是咱们奉宸监的人,让咱们的人出面做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