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的身体又开始急转直下了。虽然一直都未大好过,可却没有像这一次一样。
“咯血了。”花遥面见皇后之时,后宫之中每一个人女人都认真地听着花遥嘴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生怕漏下什么。“帝君今日进食之事,引出导管之后,却发现导管底部,有血迹……”
帝君已经久卧床榻多时了,不能说话,亦是不能动弹。平日里的饮食都是由御膳房准备一些柔软的粥食,再将导管插进帝君咽喉里,将粥食灌下去。
如此进食已经过了几载,从未出现什么问题,可今日,却受到了帝君咯血的消息!
“莫非是有毒吗?若是我那笙儿来做这事情,绝不至于如此,这些无用的奴才!”丽妃听完此话,便是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激动的神情,倒仿佛已经从花遥嘴里听到了帝君死讯。
花遥摇摇头,回答丽妃道:“并非那御膳房关系,帝君粥食有专人调配,加之有人试毒,再者,我对这毒物也是了然一二的,想来这天下没多少毒物能逃过我的眼睛……”
话说到这里,便是挺住了。
无声的沉默在一众女人之间蔓延。
虽然这是谁也不愿意提及的话题,但靖榕,却是太明白了。本该在中毒第二年便死去的帝君,硬生生地撑到了现在,哪怕有花遥看护,身体的底子,也终归该是败了吧……一株根基已经腐烂的花,哪怕给它施下再多的养料,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帝君的身体,许就是在今天露出了败象。
“花神医,帝君她……你且明说吧。”一向大气慵懒的皇后如今表现出的样子,却是无奈而疲倦的,她的额头上隐隐有了些皱纹,连眼睛都不自觉耷拉了下来——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一样——皇后虽然嘴上说着要花遥说出实情,可实际上,她却是比谁都不愿意……
“一月,若是在一月之内,拿不到解药……”接下去的话,花遥未再说出口。
可周围的女子在听到花遥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心中露出的快慰的笑呢?终于不用再等了,只需要一个月就够了……
“一月?花神医可有办法在一月之中研制出解药?”皇后听到这话之后,神情更是疲惫了,她微微闭上眼睛,嘴中叹出一口气,可心里却又是再明白不过来。
若是一月之中能拿出解药的话,那几年之前,解药也早可以研制出来了……她分明知道,问这问题根本就没有意义,可她,还是问了……
“草民尽力……”花遥如此一说。
夜晚之时,靖榕又以黑衣人身份来到帝君去病宫所在。
与几月前不同,如今的帝君,只是茫然地看着头顶上的曼纱,眼中无一丝神采,仿佛……
当靖榕想到那种可能的时候,她将手,在帝君眼前晃了一晃。
果然……
这个帝国之中最英武,最伟岸,最大气,最睿智的男人,瞎了!
他仿佛一个傀儡,一只蝼蚁,一滩烂泥一般躺在床上,无法想象,这个男人,竟曾经统帅着大赤,走向整个王朝的巅峰!
一瞬间,靖榕的心停止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神恍惚了一下,而心,却跳动的很快很快……
不自信地将手伸出,摸在了帝君那坚硬的胸膛上,虽然微弱,可那颗顽强的心脏,依旧在坚持不懈地跳动着。
还好……
她庆幸着,只是未庆幸多久,就有人来了。安身藏好后,却发现这屋子里,缓缓走来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服侍在帝君身边的侍人,他还是那样一副清秀模样,几年时间,半分没有改变,而跟在他身后的,却是三皇子。
秦萧恭恭敬敬跟在那侍人后面,不快亦不慢,只离那侍人一臂之遥。
进了帝君房间后,那侍人先是向帝君行了个礼,说了诸如将三皇子带来这样的话语。
可靖榕心中有疑问——此时的帝君,莫说是说话了,连是动动手指都难如登天,如何能做到命令那侍人将秦萧带来呢?
显然秦萧也有如此疑问,他便是开口问道。
那侍人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弄的人有些毛骨悚然,他也不说话,倒是弄的人更害怕了。可秦萧却始终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那侍人未开口,秦萧也不问。
许久之后,那侍人说道:“帝君还未久病之时,曾与我吩咐过,若是到了这个时候,便将你带来……”
竟是如此——帝君知道自己会有这个时候,便在自己还能开口之时,先吩咐了这个心腹侍人,在自己病入膏肓后将秦萧带来。
——可,将秦萧带来又是为何呢?
不久之后,那侍人便是解开了靖榕心中的疑问。
那是一卷明黄色的绢布,绢布是上好的绢布,上无一丝勾痕,又无一丝杂色,颜色明亮仿佛闪着亮光,绢布上画着黄黄绿绿各色图案,因是卷着,靖榕也只能窥到一鳞半爪,那绣在明黄色绢布上的,不就是一只爪子吗?世间有爪生物千万,可有五只爪子的,却只有一种……
五爪金龙!
圣旨!
一见那圣旨,秦萧立刻跪下。
跪下之后,那侍人并不将圣旨展开,念出。他甚至未将圣旨打开,而是将秦萧扶了起来后,将圣旨塞进了秦萧怀里。
“这是?”秦萧还想问什么,可那侍人却是不再开口,任凭秦萧威逼利诱,到最后,他也不过只说出了一句话,“这圣旨,三皇子回去,看了便知。”
靖榕在心中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