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大家......”
暗红色血液染红的草地上，只留下阿蒂拉一人雪白。
头纱在凄风中肆意摇曳。
即便她的身体再矫健，也没有快过少年的坐骑，很快，她便迷失在荒芜的大漠之中。
夜晚的大漠温度降至冰点，寒风如同刀割一样撕扯着阿蒂拉的身体。
她就这么慢慢顺着脚印走着，试图追寻到那只队伍到底去往何方。
不知道过去多少个日夜，她终于达到了另一处绿洲。
就在阿蒂拉想痛饮水源的时候，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她本能地从水源离开。
那支队伍来过这里......
越过草地，她再次目击了毁灭的部落。
帐营被烧得只剩骨架，遍地尸骨。
他们依然没有留下活口。
一个都没有。
不单单是针对阿蒂拉所在的游牧者部落，那支队伍，要消灭大漠所有的游牧者。
除了外出狩猎，阿蒂拉很少离开部落，她并不知道如何通知其他游牧者，有一支杀人不眨眼的队伍正驰骋于大漠之上。
要寻找到大漠上的游牧者，只能从水源、绿洲上下手。
游牧人的智慧深深蚀刻在他们后代的骨血中。
阿蒂拉几乎不分昼夜，寻找着大漠之上其他的部落。
之间也遭遇过狼群，只是没有狼群敢于袭击她。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拥有怎样的力量。
她在大漠上奔行着，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超过了狼群，超过了马队。
她终于赶在那支部队抵达了一处绿洲。
热闹，平和，像极了她以前待过的地方。
“孩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终于有人注意到踉踉跄跄，几近昏厥的阿蒂拉。
除了沾血的纯白头纱还光鲜亮丽，她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的地方，风沙与泥土混淆了皮肤与大地的颜色。
“快逃啊......”
她只发出这一句警告，便昏死过去。
到底是数十天没有进食，也没有饮水，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早就困死于风沙中了。
游牧者哪里可能因为小女孩的一句话，就逃离赖以生存的绿洲？
夜，无声地降临。
毁灭的铁骑，践踏到了他们的头上。
如同场景再现一般的杀戮，焚毁，灭绝。
阿蒂拉和孩子们从睡梦中惊醒，被妇女抱着逃离绿洲。
她恐惧地回首，超距的视野再一次看到了那支剑。
上面凝满了游牧者的血。
凛凛的箭羽命中了即将逃向黑暗中的妇女，飞溅的血液挥洒在阿蒂拉稚嫩的脸上。
“为什么？”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还是同样的结局。
“快逃啊！快逃啊！”
阿蒂拉被摔到数米之外，那名妇女在撕心裂肺的嘶吼中了结了生命。
她站在原地，迈不动步伐。
杀了他们......
只要杀了他们，就不会有人死了......
“将军，这边还有几个孩子。”
“是下不去手把？”
遥遥的，那个少年的声音伴随着清脆的剑鸣，以及游牧人惨痛的叫声混合着传来。
“她只是个孩纸啊，我也是有妻儿的人......我......”
“.......”
那名少年明显有些不悦，最后还是妥协了。
“如果矮于车轮的话，就任她去哪吧，反正大漠上孤单一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猝不及防之下，阿蒂拉夺过了那名士兵手中之剑。
打酱油的士兵怎么也想不到，这么瘦弱的小女孩，竟然能抢夺他的武器。
他依然没有什么防备，区区小女孩，就算全力斩击，也只是给盔甲上多一丝白痕而已。
呵呵。
那把剑转眼之间，便不同于寻常钢铁，七彩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昏暗的绿洲。
冠军侯心里一沉，直接从马上跃起，拔出他的佩剑扛住了小女孩的斩击。
爆裂的风鸣几乎要把整个绿洲都掀翻，打酱油的士兵在惊愕中被轰砸倒地，晕了过去。
“你不是游牧者，你究竟是谁？”
少年厉声问道。
阿蒂拉听不懂少年所说的语言。
他是从南方来的，他是要消灭掉大漠上所有的人！
这是一场恶战。
无关生死，而关乎生存。
大漠足够大，
却也弥足渺小。
不南下掠夺，游牧者便活不下去。
不北上伐敌，那么......
阿蒂拉对于这场战斗的记忆停留在了两剑交错的瞬间，她不记得后面的事情了。
对于那把剑最后的记忆，是迁徙前往西方，遥遥眺望封狼居胥山的时候。
那把剑立在山峰之巅，巨大的结界封锁了所有南下的路途。
只要是游牧者，想要通过，都会被消灭掉。
阿蒂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也许她是死过一次了，只是没死透而已。
“我们要去哪里？”
阿蒂拉问一同幸存下来的游牧者。
“一个可以度过冬季的地方，无法南下，再停留在大漠，是活不下去的。”
游牧者们看向南方的目光充满恐惧。
他们已经失去了太多家人、朋友、族人、财富。
用于畜牧的牛羊，便是他们所有的财富。
现在，连这些都没有了。
大漠离南方的距离，和离西方的距离，一样近。
看着眼前的黑袍剑士，阿蒂拉的情感无法再维持平静，那把剑究竟夺走了多少她的族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