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叔也不知道这一顿平时应该畅快淋漓的二人拼酒对饮是怎么样熬过来的,虽然还是喝了那么多,头晕目眩的感觉已经一阵一阵向自己袭来,可是却谈不醉。
丁源却像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一般,半斤多烈酒下肚,满桌子的卤菜骨头也没功夫收拾了,大手一挥,告别杨叔,哼着小曲下楼去了。
杨叔也没有心思去打理满眼的杯盘狼藉,胃里翻腾了一阵,终究没有奔涌而出,旋即又恢复了平静。按照常规,作为一个老年人,应该知道自己已经超量了,再来几口,怕是要搞不清东南西北了。不过,他还是顺手抓起了还有大约二两余酒的酒瓶,坐到窗边,斜眼望着天空月亮,又灌了两口进肚。
刹那间,新进喉咙的烈酒搅动起了五脏六腑的波澜。他再也忍不住了。
待醒来时,已是第二天午十点。看看身边的一地污秽,着实有些恶心,还好人都是这样,眼不见为净,纵使在满地的残羹剩饭睡一天,只要自己不意识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摇着脑袋叹了口气,走到卫生间想洗把脸清醒清醒,水龙头才一打开,猛的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冲到窗口,眯着眼向楼下张望。
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似乎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楼下的树枝倒挂着的身影,不是丁源,又会是谁呢?
原本他应该高兴的,因为不管怎么样,徒弟对于自己的指令毫无疑问地执行,哪怕是昨夜贪杯之后,仍在坚定不移的执行,换做是任何一个师傅,都会忍不住心底里迸发出难以抑制的欣喜。
可是,这份欣喜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或是说,如果没有很特意地去思索,连自己都很难觉察出一瞬即逝的正面情绪,随之而来的,是沉默,然后,深深的自责。
杨叔还是努力驱动自己极不情愿的身躯来到楼下,假装毫不在意地走到丁源跟前,道:“哟,可以呀,昨天些杯酒下肚,今天还能继续来倒挂金钩?”
“那是自然。”丁源有些得意的口气根本不做掩饰,接着说道:“陪师傅喝酒,那是自选项目,况且我也乐意来几杯。至于这个倒挂金钩嘛,那是您老人家安排的必选项目,我岂敢随意删减……”
原本想和丁源打趣几句,可无论怎么尝试,还是提不起兴趣来,索性到屋里冲了杯茶,搬个凳子,坐在院子,神思凝重,目光飘忽地望着远处,也没有听丁源在树自顾自的说些什么。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空,很晴朗,只有几朵白云在缓缓移动,它像几团刚弹松的棉絮,把湛蓝得透明的空间,擦拭得更加透明、闪光。小区里人来人往,送了孩子学的、买菜古来的各式人群,只要走过院子口,都会有些惊异地朝里面张望一下,有的人胆子小些,一般不愿意惹什么是非,眼角都是刚刚抬起,说不定还没有看明白院里的情况,只扫到那树吊着的人影赶紧低下了头,加快脚步走开了。
丁源本也想和杨叔聊点什么,见老头自顾自的喝茶发呆,连说几句都没有回应,也觉无趣。抬手一看,离午收工还有两个多小时,只好思量着如何才能度过这难熬的时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喝了酒的缘故,丁源吊着吊着,竟然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几分钟后,院子里响起了一百分贝以的呼噜声。树下的杨叔听到呼噜声,也不气恼,抬眼看看招惹旁人笑话的徒弟,轻笑一声,起身到小区外散步去了。
午时分,杨叔提着点小菜回来了,还没进院子喊道:“小丁,今天午咋样?吊着睡难受吧?”
才踏入院子,呈现在眼前的景象,真叫人大张着嘴,下巴几乎都能掉了下来——丁源还在树挂着,而且还是处在睡梦当,完全没有要下来的意义。
见此情形,杨叔眉头轻皱,其实他脸也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眉都没皱,嘴角都没有牵动,转身离开了。
等丁源醒来,已是下午。他解开腰的活扣,慢慢把自己放下来,四处看看,不见老头的踪影,甩甩脑袋,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居然一觉吊了三个时辰,更令人惊的是,长时间的头下脚,按理应该脑部严重充血,头昏眼花才对啊,但此时的感觉却似蔚蓝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温暖而不显炽热,偶尔轻风拂过,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还没高兴到一分钟,丁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坏了,是不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居然有这样怪的感觉?”
他重重用手拍了拍脑门,瞬间一股股穿透力极强的力道从脑门进入,从脑后贯穿而出,震得脑髓翻涌,一阵阵的眩晕。“我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叔家的门“哐哐哐”响了起来。打开门后,外面站着的人不是丁源,又会是谁。
“杨叔,你早不是还在我院子里吗?怎么我醒来找不到你了。”
“怎么?你吊树睡大觉,难道还让我在下面给你当护卫不成?”
“也不是了,那你午走的时候,也喊我一下嘛。让我一个人吊在树睡觉,白白错过了饭点,现在饿惨喽……”丁源有些埋怨起来。
杨叔并吧接话,只是哼了哼,指着厨房道:“你小子的事,我还不知道?饭菜都快准备好了,等你来填肚子了……”
丁源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还是你老人家对我好!”
一大盆土豆烧排骨,一盘凉卤,几样清炒时蔬很快桌了。两人坐定后,杨叔突然问道:“今天午吊着吊着睡着了,你是如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