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深想,阿如汗越是禁不住重新思索起、城头上那抹青衫所拥有的力量和谋略来。

他是草原上的王者,并是未来掌管这天下的王者,他不能让北夷数万精兵、铁骑,因他一时的轻敌之心,顷刻间尽数覆灭。

两年来,大大小小的仗,他没少打,从未有一次,像今日这般,生出犹疑。

且那让他生出犹疑的,仅是个身量纤瘦的少年郎!

阿如汗浓眉紧锁,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台案。

“报!”

帐外,一兵士音起。

“进来。”

徐徐抬起头,阿如汗看向帐门口。

那兵士进到帐中,行完礼,急急禀道:“启禀大汗,甘州城中有人前来拜营!”

阿如汗倏地起身,眉峰往上一挑,问道:“带人进来!”那少年郎按捺不住了吗?阿如汗嘴角勾勒出一抹傲然的笑,此刻,他自信满满,是的,那些刚生出的犹疑,在听到眼前这位兵士的话后,全然散去无踪。

那兵士迟疑片刻,恭谨道:“禀大汗,来人说,说他在帐外候着便好。”帐外候着?阿如汗神色一怔,暗道:这般胆小之辈,可不像是世人口中盛传的夜公子,不像是名满天下的少年英才!

他对帐外之人顿生鄙夷,鄙夷其不敢进帐与他一叙!

猛然,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问那兵士;“来人可有报名姓?”或许前来拜营的不是他,不是那抹青衫呢?阿如汗目光灼灼,看向站在自己眼前的兵士,候其出口之语。

那兵士道:“来人有,有报名性。”

“说。”

阿如汗冷着脸,沉声道。

“他说他是朝国右相,名夜妖!”那兵士语声轻颤,回阿如汗。阿如汗怒视其一眼,道:“退下!”那兵士快速行礼,步向帐外。突然,阿如汗出言又唤住他:“一行来了几人?”

那兵士转身道:“就一人。”

阿如汗目光一凛,走出台案,至大帐中央,抿唇一时没有说话。

他身形高大伟岸,面容硬朗俊挺,此刻的他,宛若天上之神一般,吓得那兵士身子不由一阵战栗。前一刻,阿如汗才在心中对来人生出鄙夷,可这一刻,他打心里佩服起了来人,佩服起了那青衫少年郎。

然,他面上表情却甚是冰凝:“很好,他竟敢独自到我方营地来?”说出这话,他顿觉自个心下矛盾至极,未进大帐之前,他期待那抹青衫,能独自出现在他面前,可等真成为事实后,他又甚觉不可思议。

能单枪匹马到对方营地来,除非那人有十足的把握,确信自个不会身死在对方手中。

他的冷气压,以及他身上的王者之气,令那兵士低垂着头一字都不敢吐出。

傲然自信,在阿如汗心里再次出现动摇,他真得无法猜出对方的心思。

负在身后的双手紧了松,松了紧,他语声黯哑,鹰眸中燃起熊熊烈焰,但转瞬没于眼底,道:“传我之命,全军列队相迎!”这短短一句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里逐字蹦出。

残阳西斜,照在在整个大地之上,看起来好似地上的泥土,浸出鲜血一般。号角声呜呜地响起,那声音入耳之感,尤为沉闷压抑,随之,鼓声点点,北夷数万大军遵照阿如汗着那兵士下传的命令,列队而立。

凌曦眼下站的位置,距离阿如汗的大帐有二三十丈远,她淡然的目光,像是在注视那数万正在列队的北夷大军,又像是什么也没看。

甘州城内外,因北夷大军的号角声、鼓点声变得不再寂静,倒是有股子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蒋欣与李副将站在城头上,不由心神一紧。

“李副将,传我的命令,让城中所有的兵士做好准备,一旦夜相遇到什么危险,咱们定要想法子救他回城中。”

“是,大小姐!”

李副将领命,自城头上离去。

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蒋欣脸上泛起抹浓郁的苦笑。

夜相若真出事,他们真能救他回到城中吗?

就算出动全城的百姓,怕是也不能吧,可那又能怎样?没了夜相,这甘州城也就成了座死城,既然早晚都是一死,倒不如与北夷大军抵死拼杀,死得轰轰烈烈!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蒋欣目中划过一抹决然之色。

北夷数万大军,手中兵器紧攥,站立成整齐的队形,齐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彪悍的身形,嗜血的神态,是这数万精兵、铁骑都拥有的特征。

黄金氏族,天之雄鹰,这数万北夷大军当之无愧。

凌曦淡然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因为她从那数万大军举手投足间,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强劲杀气。如此军队,足以令任何敌人,心惊胆战!忽然,凌曦嘴角牵起一抹笑,他们之所以杀气凛凛,怕全是因昨日那数千铁骑,近乎全丧她手上之故。

怕么?凌曦心里自问。

有何可怕?这是她的回答。不,应该说在她站在城头上,心中的答案,就是——有何可怕?

她不会蠢到敌我力量悬殊到此种境地,还与其硬碰硬。

阿如汗自大帐中走出,十多名将领快速步出队列,至他面前行礼,等候他下达命令。

“随我去迎接朝国夜相。”阿如汗的目光自诸将领身上一一扫过,沉声道。

“是,大汗!”

诸将领高应声,紧接着,战鼓轰然震响不停,数万精兵豁然刀剑出鞘,齐喝道:“参见大汗!”阿如汗抬手,那数万精兵立时音止,跟着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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