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明白了,卫芷岚终究是不信自己的,若是以前,她定然会信,但如今,显然已是不可能。

“既然想要杀了他,当日晚上为何又要假仁假义。骗我放了他?”卫芷岚嘴角满是嘲讽,冷冽的眸光紧盯着赵胤,没有丝毫温度。

这样的卫芷岚,太过冰冷,赵胤从未见过,她嘴角讽刺的笑,以及说出口的话,已经说明了她根本就不信自己方才说的话,赵胤心中猛然一痛,竟不敢再去看卫芷岚,艰难开口道:“我说的话是真的,北含墨没有死,以前我没有向你坦白。以至于错过了你整整三年的时间,如今,又怎会再欺骗你?”

卫芷岚嘴角满是讥笑,嘲讽道:“你当真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么?若不是亲眼见到,我无论如何都是不敢相信的。”

说完,卫芷岚面色悲恸,眼泪便又无声的流了下来,想起北含墨已是不在人世,便感到心中痛苦万分。

闻言,赵胤脸色越发苍白了几分,便连隐在衣袖里的手,都不自觉的颤了颤,但仍是强笑道:“芷岚,我没有骗你,北含墨确实没有死,他还活着。”

“没有死?”卫芷岚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冷声质问道:“若你所说的话是真的,那血淋淋的人头,又是什么?莫非你要告诉我,那是假的?!”

赵胤苦笑道:“的确是假的,人头并非北含墨。”

似乎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卫芷岚嗤笑一声,但眼里却满是悲凉,痛苦道:“赵胤,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若不是亲眼看见,我又怎会相信北含墨已死?在北周的时候,我便与北含墨相处了三年,如何会不识得他的容貌?这些年,我也精通易容术,不然当年怎会避过你派出的大量官兵搜查?我亲眼看过了,人头确确实实是北含墨,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已经死了,被你杀死了!”

说到最后时,卫芷岚心中满是哀恸,早已是泪流满面,便连眸光看向赵胤时,也都含着浓浓的厌恶。

赵胤一时无话,若不是问心无愧,的确没做过这件事,便连自己许是都会信以为真,因为那血淋淋的人头,卫芷岚都分辨不出来,足以说明可以以假乱真;前日晚上,北含墨离宫之后,赵胤便没再去想,哪知竟会发生这样的事,但赵胤相信,依着北含墨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出事。卫芷岚见到的人头定然是假的,但此时赵胤却不知晓北含墨的行踪,便也无法证明此事与自己无关,毕竟当日晚上,他带着禁卫军拦住了北含墨,这是事实,卫芷岚若是不相信,又该如何?

卫芷岚心中满是痛苦,想起北含墨那血淋淋的人头,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猛然站起身,便上前两步,将梨木桌面上上的茶盏,朝着赵胤狠狠扔去,恨声道:“你出去,我不想见你,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赵胤没有避开,茶盏便从他额角擦过,顿时便流下了丝丝缕缕的血迹,黑色的眸光看向卫芷岚时,眼里满是伤痛。

卫芷岚一愣,但也不过片刻,神色便恢复如常,厌恶的眸光看了赵胤一眼,便背转过了身,似乎再也不想看见他,清冷的容颜满是泪水。

一时间,殿内沉寂的可怕,许久。赵胤方才苦笑道:“你先冷静冷静,仔细想一想。我若真有心想要杀了北含墨,又怎会将他的头颅,悬挂在城楼上的柱子上?”

说完,赵胤便不再多言,转过身离开了内殿,修长挺拔的身姿显得有些落寞,便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赵胤方才走到殿外,紫兰便看到他额角上的血迹,不由得大吃一惊,还未缓过神来,便见人已经走远。

紫兰心中不禁感到担忧,刚刚自己守在外面,自己便听到了殿内传来的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原以为皇后娘娘定然是心中气怒,将东西摔在地上了,却没想到娘娘竟然与皇上置气。

殿内,卫芷岚面容凄楚,心中满是痛苦,赵胤方才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北含墨是北周一国之君,若这事情真是赵胤做的,他也定然不会将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城楼的柱子上;因为这不仅会让西京百姓感觉到他的残暴,更为激起北周的民愤,会让大夏与北周这两个国家产生矛盾,一旦因为北含墨的死,发生战争,对赵胤只会是百害而无一利。

但卫芷岚却不敢再相信赵胤,因为她无法说服自己北含墨还活着,难道自己亲眼见到的,还会有假么?与北含墨相处三年,怎会看不出这人头有没有易容?但事实告诉她,这的确是北含墨,且赵胤心思向来深不可测,这些年来,即便是自己,也无法看透,怎能去相信他说的话?

想到此,卫芷岚心中悲痛,不想却又不得不去怀疑赵胤,因为,前日晚上,是他带着禁卫军拦住了北含墨,无论这件事是不是赵胤所为,但绝对与他有关。

恰时,紫兰走进了殿,扶着脸色苍白的卫芷岚,心疼道:“娘娘,您这是何苦?”

卫芷岚没有说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之时,眼里已是一派决然之色。

……

华阳宫,殿内。

夜,暗无星光,静谧无声,偶尔会听到殿外夜鸦凄厉的叫声。

赵胤背靠在龙椅上,神色满是疲惫,幽深黑眸,没有丝毫情绪,但想起白日里,卫芷岚对自己冰冷且夹杂着厌恶的态度,心便猛然触痛。

于石走进了殿内,瞧着赵胤神色不太好,便关怀道:“皇上,夜已深,您可要仔细着龙体,早些歇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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