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徐大人抬起头来。”我轻声道,“沐萧知道徐大人是为了虞凰着想,所以才会那样的担心他,又怎么会觉得这是徐大人的错呢?还请徐大人万万不要如此自责。”
徐步抬起了头,神情有几分动容。
“能在最后把话说开,也算是一件好事呢--徐步他可是个顽固的要命的家伙,能让他松口认错,你还真的是第一个人呢,沐萧。”虞凰在一旁打趣道。
“若是夫人……信得过的话,能否让徐某随同负责保护?”徐步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我笑了起来,“而且出游的话,自然是大家一起才有意思啊。”
“夫人说的是。”徐步亦淡淡笑了。
“还是叫我沐萧吧,夫人什么的,听起来太见外了。”我笑道,“咱们大家又不是外人,何必如此客套?”
“那……沐萧,你也别叫我什么‘徐大人’了,我徐步何德何能担得起你的那一句‘徐大人’呢?嗯……徐某比你们大家大得多,若是你不嫌弃,叫我一声‘徐叔’可好?”徐步有些不好意思地骚了骚头。
“那自然好,徐叔叫着多亲切,感觉像一家人一般。”我看了虞凰一眼,虞凰也立刻用力点头称是。
“你小子就别跟着添乱了!”徐步瞥了虞凰一眼,笑着埋怨道,“我同沐萧说话,你跟着添什么乱?”
虞凰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吐了吐舌头。
说实话,人生不就是这样的吗?在这里的三个人,有哪个没有经历过痛苦的日子呢?我们--还有狰--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我们之所以会成为这样要好的朋友,是因为我们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候,相互扶持着走了过来。
过命的交情总是会带来信赖。
其实我知道,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但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笑着面对,才更应该多创造一些美好的回忆,只有这样,才能让活着的人不那么痛苦。
当然了,这也仅仅适用于这些陪伴着我的朋友们,若是对于玄,那便要两说了--有的人,明明在你心中有着最重最重的位置,但是你还是要硬着心肠对待他,即使他会伤心,但有时候,你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又聊了一会儿,虞凰同徐步一起,将我送回了屋子,我便早早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收拾齐妥,同大家一起启程,前去探望鹏儿。
再次来到这片密林,我的心情平静得不可思议--或许是因为即将和我的鹏儿归于一处了吧?
仿佛受到指引一般,我们很顺利地在我的带领下找到了鹏儿的坟茔。
那一处小小的孤坟,静悄悄地依靠在大树之下,让我觉得有些悲凉。
站在我身边的狰,悄悄背过身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生老病死,此乃寻常之事,不必为此过分伤心的。”我将手搭在了狰的肩上,“而且,那样舍身保护我们母子的你若是如此难过,鹏儿若是泉下有知的话,想必也会感到不安的吧?”
狰背对着我,缓缓点了点头,随后,他转过身看着我们,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说的也是,那末……我可不能惹干侄儿伤心。”狰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
“就是啊,这么想才对嘛。”徐步向着狰走了一步,单手勾住了他的脖颈,随后用力晃了晃他。
“不过这里倒是个僻静的好居所,与花鸟为伴,想必也是十分惬意的。”虞凰一边环顾四周的景色,一边如此感叹道。
“既然如此,等我死后,还是烦劳你们大家将我葬在这里吧,这里也无旁人打扰,只有我们母子相伴,也算得上怡然自得。”我想了想,与其葬在一个很容易就被找到的地方,倒还不如真的就葬在此处,也省得有人打扰了。
“若是如此,到时候我们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不会向外人讲你到底被葬在了何处。”徐步爽朗地笑道,“这也不枉我们大家朋友一场了。”
“如此便多谢了。”我笑着向徐步微微颔首。
若是不知道我们谈话内容的人看见了我们,一定会觉得我们几人是来这里踏青游玩的;若是听见了我们的交谈,想必会觉得毛骨悚然,甚至觉得自己白日遇鬼了吧?
我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能不能做到“鼓盆而歌”,但是我想,至少现在,我希望他们大家能够同我一并度过最后的时光,大家一起谈笑,忘记将要永别的忧愁。
“咱们走吧,时候也不早了,供奉的祭品也都摆上了,该做的事差不多都做完了,不是说还要在华地转转的吗?现在不赶紧的话,万一转不完怎么办?”徐步畅快地笑着说道。
他的话一出口,他们大家的目光便齐刷刷落在了他的身上。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不想让大家这样小心翼翼,我希望他们是真的不再介意死别这件事,而不是为了哄我开心,强颜欢笑。
“说的是呢,我们也的确该走了。”我笑着回应道,“那接下来咱们该去哪里呢?有没有什么很好的路线安排?徐叔说的有道理呢,我们的确是要计算着点时间才行,我可不想留下遗憾。不过好在是和大家一起去,无论能走多远,我都心满意足。”
“沐萧……”虞凰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但很快,那种诧异的神情被微笑取代。“说的是呢,及时行乐,我们走吧。”
狰看着我们,笑容也很快回到了脸上。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快些启程吧?”狰笑着往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