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话就不对了，爹爹向来洁身自好，名声在外，如何能有这么一个奴才给污了名声去。所幸今日管家针对的是女儿我，也许是女儿久未回府，给这起子下人看低了去，这也便罢了。只盼望，明日后日，不要得罪了其他高门权贵才好，天子脚下，哪一个人是那么好得罪的，轻的人家素养好，不追究了，要是遇见个难打发的，怕是连累了爹爹的声名不说，怕还是有毁家灭族之祸呢。祖母杖责二十，已是网开一面，念在了马管家的苦劳上。想必母亲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这一席话，厉害关系剖析到位，说到了蒋老太太的心里去了。人哪，年纪大了，就总是特别看重生死。蒋老太太也不例外。不会希望自己一生的守望，就毁在了一个下人的手里。
这一席话，上升到了天子律法家国存亡的层面，直接判定了马管家的死刑。
也许，这马管家到现在也还没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不过有一句话，是没错的。
道上混的，总要还的。不是今天，就是明日。
管家的嚎叫声响起来，舒眉的眼神恨恨的，众姨娘中，也都是被云歌今日这一番表现给惊到了，一回来，先是让夫人和老太太有了一丝嫌隙，再就处理了夫人的心腹管家，可是人家明明一副弱女子的状态，什么都没有做啊。
大家的心里都打起了鼓，觉得自己日后在府中行事，要更加的小心才行，这位大小姐，怎么看都和传说中的懦弱无能无关啊。以前，这府中，夫人独大。今后看来，有好戏可看啦。
大家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唯有刚才那个不起眼的姨娘，低头喝着茶，睫毛长长的，遮住了眼眸，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蒋明珠此时还是没有意识到母亲的地位以及处境，反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露珠既然回来了，那么到时候郡王作为未婚夫肯定会上门，那么自己……这么想着，就上来拉着云歌的手，很热络地说道：“姐姐，刚回来，要不和我住明珠苑吧？我那明珠苑刚刚修葺好，又大又宽敞，这国舅府中，除了母亲和祖母的屋子，再也没有谁的院子能比得上啦。”
这女人，要是被情迷住了头脑，智商就是负数了。
舒眉气得差点想吐血。众姨娘心中暗笑，这脑子，怎么长的。
云歌也亲亲热热地拉住了明珠的手，温柔说道：“妹妹盛情，姐姐记在心里。只是姐姐这些年住在乡下，已经习惯了粗茶淡饭，简陋木屋了，而且明珠苑是妹妹的房子，姐姐住过去，让妹妹不便。”
众姨娘此时都明智地不开口，免得惹了这位大小姐，吃不了兜着走。蒋明珠还要再说，舒眉见了唯恐她再说点什么尴尬的话，赶紧扯开话题：“明珠，别闹了。你欢喜姐姐母亲知道。房间母亲已经为姐姐准备好了。日后，你可以常去走走。”
蒋老妇人开了口，道：“哦？准备了哪座院子？”
舒眉一听倒是怔住了，她压根儿就还没准备。本来以为这万无一失，蒋露珠回不来。要回来也只能是尸体。可千算万算，人居然回来了，生龙活虎地回来了。而且还这么突然。不过好歹是当家主母，瞬间计定，当即说道：“我那院子旁边的欢喜院，和明珠苑相邻，大气内敛，干净整洁，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我看挺好。”
老太太一听，觉得这倒是好的，刚要说可以的时候，云歌听到那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心里马上想到了蛊毒，养蛊虫的院子都相当的干净，没有一点灰尘和蜘蛛网。
云歌连忙拒绝：“禀祖母，母亲，母亲爱惜，将欢喜院赐给女儿，原不应辞，只是露珠儿离开祖母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回到家里，只想住得离祖母近一点，好侍奉祖母左右，尽自己的孝心，还望祖母成全！还望母亲成全！”说罢，眼睛红红地看着蒋老太太，一副孝女的逼真样子。心里却暗道：“想让我住在你隔壁，监视我，你好下手是吗？偏不如你的意！”
蒋老太太也许是年纪大了，被云歌的孝心给打动了，眼睛也红红的，拉着云歌的手，直说：“好孩子，好孩子。”然后对着舒眉道：“阿眉，那将离我这不远的青青居打扫下，露珠儿就住那吧。”
舒眉一听，思忖了一下道：“是，母亲。只是那青青居甚小，也甚偏僻，近几年又老是不太平，也不干净，据下人说，常能听见声响，看见人影，仔细一查又没有。露珠儿是大小姐，这，恐怕不妥。”
老太太迟疑了一会，道：“让露珠儿自己选吧。”转头对云歌说：“露珠儿，你看……”
云歌是决意不会住在舒眉给她安排的房间的，青青居甚好，靠近老太太，要是有什么人要做点什么，还真要掂量掂量了。
所以，也没有多想，马上做感激涕零状：“多谢祖母，青青居甚好。这些年在乡下，孙女也得到了极大的锻炼，即使是陋室，也能因吾德馨。况且还能靠近祖母，时时接受祖母教诲，这是孙女的莫大福分。有什么牛鬼神蛇，也会因祖母的福气而不敢近身。”
当下，就定了下来。
蒋老太太看了看云歌身上的衣服，料子很是普通，又摸了摸云歌的手，云歌的手因前世里考古，风里来雨里去，有不少茧子，蒋老太太摸了之后，半晌，对着云歌道：“这些年，你在庄子受苦了。”眼睛红红的，但是云歌听着这话，总感觉这话除了慢慢的关怀之外，似乎还有一丝……愧疚？
这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