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琼枝牵了玉藻,将玉藻摘下来的树枝,送往顾轻舟的房间。
天色越来越暗了,路灯逐渐亮起,一簇簇橘黄色的暖光,像延续了晚霞的生命,将余晖铺满地面。
司琼枝看着小侄女捧了一把金黄色的榄仁树枝,灯光反衬了树叶,落在她脸上,似融金般。
“玉藻,你怎么突然想要去摘树叶?”司琼枝问她。
玉藻怀里的枝桠有点多,她很用力抱着,并不肯分给司琼枝,想要独自去给顾轻舟显摆。
她歪着小脑袋:“姆妈一个人躺着,我怕她难过。姑姑,阿爸什么时候回来?他回来了,姆妈就好了,是不是?”
司琼枝伸手,摸她的头发:“你阿爸是公务,公务可说不准。”
玉藻知道什么是公务,以前在岳城的时候,外公也有公务,外婆教她要乖觉,不要打扰外公。
“我知道,公务是责任,对自己、别人和国家负责,才是一个好人。”玉藻道。
司琼枝惊呆了:“谁告诉你的?”
她这话是废话。
肯定是家里人或者颜太太。
果不其然,玉藻说:“是我外婆。我外婆知道很多的故事,她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说到这里,她的小脸上闪过几分伤感。
司琼枝的心都要融化了。
“你姆妈也是什么都懂。”司琼枝道,“以后你姆妈也会教你的。”
玉藻扬起脸打量她:“姑姑,你什么都会吗?”
司琼枝:“”
早知道会有一天面临这样的问题,她从小就应该多读书了。
她尴尬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嗯姑姑会的不多,不过姑姑会做手术,能救命呢。”
玉藻真心实意:“姑姑好厉害。”
司琼枝讪讪想,姑姑很怂的,没办法承认自己啥也不会,只能强撑着找个借口
她们姑侄二人很快就到了正院。
顾轻舟还在睡。
她这一胎两次见红,自己强撑着,一旦松懈之后,她整个人都有点困乏,白天睡得多,晚上睡得更多,不闹失眠。
“把这个交给佣人,咱们走吧,别打扰你姆妈。”司琼枝半蹲下身子,悄声和玉藻耳语。
玉藻点点头。
“你要跟我姆妈说,这是我摘来的。”玉藻叮嘱佣人。
佣人再三道是。
司琼枝带了玉藻回房,检查了她的功课。玉藻除了启蒙之外,还要背诵医书,这是顾轻舟给她的。
见她今天的字写完了,书也背熟了,司琼枝很满意,亲了她一下:“你早点睡觉。姑姑明天下班早的话,咱们一块儿吃晚饭。”
“那晚上能出去玩吗?”玉藻问。
司琼枝道:“你想要玩什么?”
玉藻立马来了精神:“去吃冰淇淋,然后去跳舞姑姑,我想要学跳舞。”
司琼枝:“”
后来,她认真给玉藻解释了,晚上不能吃冰淇淋,吃了夜里就要闹肚子,到时候家里人都要担心她。
玉藻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她好像知道家里人都很疼爱她,如果能给她的东西,大人会不遗余力弄给她。
一旦大人说不能给,就真的是对她不好的。
她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小乳牙:“那好吧,等哪天姑姑中午休息了,咱们去吃。”
司琼枝又亲了下她的额头。
翌日,司琼枝早起了半个钟头,把家里的副官和佣人们全部叮嘱了一遍,提醒他们要警醒,不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这天下午,突然来了个脑出血的急性病人,司琼枝给她的老师做手术助手,整个过程病人两次休克,所有人都紧张极了。
司琼枝不停的出汗,担心这个病人死在手术台上。
好在最后病人的情况稳定了。
她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时间到了晚上六点半。
“我得回家了。”司琼枝匆忙对老师和裴诚道,“家里有点事。”
裴诚衣裳也没换,追出来问她:“家里怎么了?”
“也没大事,就是我答应了玉藻,今天要回去陪她吃晚饭。”司琼枝道,“我这就要失约了,得走了。”
她不是主治医生,也不是护士,留在这里没什么用。
裴诚看了眼手表,道:“我这里走不开,要不我回头去接你吃宵夜?”
“你先忙。”司琼枝道,“明天见,周末去我家吃饭。”
大庭广众之下,裴诚拉了下她的手,重重捏了两下,表达他的不满:“我晚上去找你。”
他们俩刚谈恋爱不久,相处下来没什么别扭,倒好像是老夫老妻那样相互理解,裴诚觉得再这么下去,心态都要苍老了,还不如他父母浪漫。
司琼枝失笑。
“那好,我先走了。”她笑道。
她匆匆忙忙回到家,准备去见玉藻时,却听到门口的副官对她道:“三小姐,玉藻小姐和五姨太去医院接您了。”
司琼枝的脑子里嗡了下。
“你说什么?”她厉声问,声音陡然破了音,吓了副官一跳。
副官被吓懵了,怔怔看着她。
“快去找!”司琼枝一顿之后,声音更高,“你去叫上十个人,沿途寻找她们,快点。”
大哥让她提防的。
她昨天感觉五姨太有点异常,突然巴结玉藻,却也没往深处想。
如今
她还以为,可以过几天,多观察五姨太一段时间再下决定。
她对自己的判断没有很足的信心。
如果是顾轻舟,察觉到了蛛丝马迹,立马就会做防御。
司琼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