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日头渐落。

顾庭深在局里找到贺远之的同时,也成了网络上最新曝出来的八卦新闻男主角。聂甄的警告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本身是一个活在聚光灯下的人,从没可言,更不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位年轻男人怀抱着离开,片场人多嘴杂,消息走漏是迟早的事。

片场发生事故的事情反倒成了其次,聂甄再一次成了此次事件中的焦点,而吃瓜群众们更关心的是,抱着聂甄离开的这位男士究竟是何身份。

贺远之随意扫过手机里的新闻页面,揉了揉眉心,颇为头痛。下一刻,新闻男主角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不经意地开始打量顾庭深,其实这些年他们都忙,早两年时顾庭深还在大学担任讲师,压根不愿插手警方的事情,也是后来忽然有一天,贺远之不过是寻常地询问意见,根本没抱任何希望,结果顾庭深却答应了。再之后顾庭深就辞去了大学讲师的工作,一心在家研习,偶尔会帮着警方破些难解的命案,但在那个郊外深宅二楼的书房里,贺远之其实根本不知道,顾庭深在那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就如同此刻一般,他们交情颇深,他却永远猜不透顾庭深的心思。

贺远之扔掉手里的钢笔,双手交握在胸前笑:“我还以为你在说笑,没想到真跟聂甄培养感情去了?”

顾庭深挑了挑眉,那眼神像是在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发事故?”

“你对她还挺感兴趣?”顾庭深将随身带来的袋子丢到他面前,里面罐罐哗啦啦抖落出来,各种香水味混杂着瞬间将狭小的空间覆盖。

贺远之摸不清他想干什么,一把他带来的香水摆正,有些是全新没开封过的,有些开封了但用量不多,等排成一排后,他的思路也渐渐清晰了。

“这些味道跟那屋子里的香水味相似?”

顾庭深好整以暇地落座:“那屋子里的香水味有点熟悉,我后来想起来似乎曾在聂甄那里闻过,求证之后发现的确如此,不过连她自己都记不清这些香水是从哪儿来的了,我只好把味道相似的全部找来。”

贺远之想了一会儿,立刻出去吩咐下边的人做事,让他们将莫城所有从事与香水有关工作的人调查一遍,尤其是柜台销售,只有柜台销售才有可能把那么多小样带回家。

他关上门,仍不忘揶揄他:“我还以为你真是为培养感情而去的。”

“也不是不可能。”

顾庭深慢悠悠地回答,垂眸翻看整理出来的死者资料,寻找其中的关联处,他身上那种难以靠近的冷意总是若有似无,像雾境般令人捉摸不透。贺远之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对他内心的窥探,他总觉得顾庭深的内心,若解剖出来,里面一定一片溃烂。

将将凌晨,山峦叠翠,位于深处的那座宅子一片剪影,就已令人觉得浑身不适。这一带人烟稀少,一到了晚上就像步入了无人区,除了偶尔路过的野狗发出觅食的响声,完全与野外无异。

宅子外的铁栅栏无情地将里外隔成两个世界,一辆黑色豪车在外足足停了三个小时,终于在后方有灯光刺来时有了动静。

从车里下来一位女士,遥遥望着载有顾庭深的车由远及近,末了,见顾庭深稳稳下车,周遭的冷意才逐渐散去。

顾庭深见到她,面无表情地喊她一声:“大嫂。”

深更半夜,宋曦是独自开车来的,在这里足足等了他三个小时,原以为这一夜恐怕等不到他了,没想到还是等来了柳暗花明。

她走近顾庭深,双手抱胸淡笑道:“我今天听到父亲讲,似乎想让你回去住,你意下如何?”

“大嫂应该不是为了这种小事专程来探我的想法的吧。”他目光沉沉,失了些耐心,可仍旧记得对长辈的礼貌。

宋曦心里像是忽然有一根针穿过,又酸又疼:“庭深,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总是装出这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顾庭深并不多言,眼光扫过她的脸,不欲多谈,也没有邀请她进门的意思,刷开铁栅栏走了进去,宋曦想跟上去,不料步子才踏出去就被他拦下来了。

四下无光,只有门口孤零零的一盏壁灯,堪堪将他们的脸照亮。

“太晚了,大嫂进去恐怕不方便,有事就在这里说吧。”他一贯如此,拒绝人也拒绝地干脆利落,不给人留一份颜面。

宋曦不动声色地苦笑一声,多年来,已经习以为常。

“你大哥让我提醒你,离聂家的人远一些。”

她说完想看看顾庭深的反应,可惜后者面无波澜。

“今天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连父亲都看见了,你大哥已经找人压下去了,庭深,聂甄那样的女人为了能往上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保不准今天曝露出来的这些也是她为了炒话题自己找人发的,你不要被她利用了还不自知。”

宋曦说着说着话便有些多了,可顾庭深向来睿智,将一切都看得很透,怎么会着了聂甄的道?

亘长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无比诡异,很久之后,顾庭深的耐心终于被悉数消磨,他才收了视线问:“大嫂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只这一句,宋曦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也是,她的话在他心里从来没有分量,可顾家哪个人的话在他心里又有分量呢?

五年了,他将一笔又一笔的血债,算在了顾家的头上。可他自己却是顾家人,纵使心里有再多不满也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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