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不愿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失了仅剩的自尊,仔细检查了百里蕊的腿脚,见她并没有受伤后立即扶她起了身。

百里蕊已瞧出地上泼洒的汤渍,她眨了眨如端妃一样的秋水眸子,无辜笑道:“母妃到底怎么了?午时急赶着为高阳皇姐熬的汤,为何就这么糟蹋了?”

端妃强撑着没有被她气到,却不欲与她再谈及百里思青,“蕊儿,你今日的琴学好了吗?”

闻言,百里蕊立刻嘟起了嘴,“整日练那些琴啊舞的,都烦透了!”

端妃帮她撩了撩因奔跑而散落在脸颊的发丝,“女儿家不学这些学什么?”

她意味深长道:“你如今也有十三岁了,再过两年便要及笄嫁人,多学些女子家的技艺,总归有好处。”

下个月便是百里思青的及笄之礼,她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诸国已经有不少皇子前来泱京。大泱国的嫡公主是人人想争的香饽饽,可陛下的宝贝疙瘩只有一个,大部分人难免会铩羽而归。

而她如今的念想,除了后宫最高的宝座,便只剩下百里蕊的终身大事。

最令她放心的茜儿在三年前已经嫁入了越王府,而且日子一直过得顺风顺水,从不让她这母妃操心。她只盼着到时候蕊儿能在众皇子面前露脸,日后嫁得也能富贵顺心些。

见百里蕊嘟着嘴,她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训道:“怎的这般孩子气性?还有,宫内的教养嬷嬷怎么教你的?你看你,走路半点没有公主的端庄威仪。”

百里蕊表面上乖巧地听着,心中却极其不耐烦。为何百里思青就不用学这些破规矩,想习武便能习武,想出宫便能出宫?她却只能终日像一只鸟儿被困在这宫墙内,还要受各种烦人的礼仪折磨?

可这样的心思断不敢在端妃面前表现出来,从小受的板子让她长足了记性。在端妃训话时,她吐了吐舌头,连忙乖正地朝她行了一礼,“谨遵母妃教诲。”

“你啊!”端妃无奈地将她揽入了怀中。

自己十月怀胎生的,怎么会读不懂她的小心思?但不管蕊儿如何怨念,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的女儿将来一定要比百里思青过得好…

百里思青从不会去惦记别人过得好不好,在她眼里,每个人幸福与否,一半是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是自己所争取得来的。而她的生活与自己的地位相匹配,无需费心去考虑其他。

晚膳后便无人来扰,梳洗沐浴后,她拈着陈正一早送来的紫芋糕,正安稳地坐在浮雕宝椅上认真地翻看着手里的兵书。

手臂粗长的蜡烛将整个大殿照耀得亮如白昼,壁国进贡来的玉珊瑚安静地摆在一旁,精心雕刻的那些高长的茎条似沾了雨意般,呈现出淡雅沉润的色泽。

蝶香和蝶衣坐在她不远的地方,正拆分着各宫送来的礼品。

白日里公主回京后,各宫的娘娘们前后派人送了礼过来。刚开始她们还一个个退了回去,可后来退都退不完,便懒得再废口舌,索性一股脑全都收下了。

百里思青向来都会将各宫送的礼品交由她们处理,是以,她们挑拣东西挑得不亦乐乎。

陈公公进来时,正好撞见她们“分赃”的一幕。

双目放光的模样就像从没见过世面似的!他极其鄙夷地唾了她们一口,“你们这两个小蹄子,不伺候公主就知道在那里偷懒!待会儿记得一人去领二十大板!”

蝶香“嘻嘻”一笑,并不将他的话当作一回事,继续挑着合自己心意的朱钗。

百里思青刚咬了口糕点,听到陈公公的声音后,立即从书上抬起头看向他。

陈公公走到她身边,却是摇头低声道:“奴才没能近他身。”

百里思青嘴里的糕点突然咽不下去了。

没能近身——多在情理之中。

她垂下头,等了一晚上,现实还将她心底唯一的期盼击得粉碎。

若说这宫里还有值得她信任的人,除了蝶香和蝶衣,便只有陈公公了。如果不是碍于她和楚离晔的身份,她宁愿亲自去云浮殿探个究竟。

陈公公的身手她再清楚不过,她的武艺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所教授的。若是连他都没能得手的话,那么可想而知,楚离晔的武功何其了得。

想起那人的手无缚鸡之力,她的一腔臆念被彻底推翻。

陈公公心里也不是滋味,话说出口之时甚至有些羞愤。前一刻,他带着茶和糕点去了云浮殿,谁知一切都没有按照他的设想进行,那二皇子居然躲开了他‘不小心’泼洒出的茶水,让接下来的作为胎死腹中。

当年赫赫有名的战将竟然连一个皇子的身都近不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打击人的?

他轻咳了一声,快速转移百里思青的失神,“您怎么会想着让奴才去瞧他的手臂?”

陈公公一双眼睛贼亮地观察着百里思青的面色,迫切想从她的神色中寻出一丝异样来。百里思青虽然没有告知他缘由,但男女向来授受不亲,此番令他去窥探人家的身子,莫不是对那晋国的二皇子起了兴趣?

百里思青只用侧脸对着他,沐浴后的她换了一身浅素色睡服,睡服上只有袖口处绣了几朵梅花,尚未干透的长发披散开来,显现出少女的清雅与柔和的一面。

她不去看陈公公眼底的好奇和促狭,默默地将噎在嗓子里的紫芋糕咽下,而后漫不经心道:“本宫只是觉得他十分眼熟,想证实他是不是旧识。”

她丢开指间剩下的半块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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