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思青的脸凑近在他的跟前,对他这近似粗鲁的动作也不恼,睁着一双与月同辉的眸子道:“好奇怪,我忽然觉得看着你的眼睛好像在看我自己的眼睛一样。”

上官玥闻言熄了眼底的明媚炙热,神情不变,却是将手中温热的酒壶贴在了她的脸庞,嗤笑道:“烈酒果然醉人,这只喝了一口就出现幻觉了。”

说着,他伸手大喇喇地揉了揉百里思青的脑袋,挑了挑眉,一脸的臭屁,“本小王爷fēng_liú倜傥玉树临风人称泱国第一美男子,怎的可能与你有相似的地方!莫要侮辱了本小王爷……”

百里思青立刻抢过酒壶堵住他滔滔不绝的嘴,目光再与他勾挑上扬的眉眼一触,登时失望地摇了摇头,没好气道:“还真看错了。”

“呜……”骤然被酒壶堵住嘴巴,上官玥的气憋得有些不足。使劲一呼吸,嗓子就猛地灌入了一大口酒水,冲得他心肝脾肺生疼。

他手忙脚乱地拨开百里思青的手,嘴巴一离开酒壶就拼命呛咳个不停,整棵树都因他的举动而乱晃不休。

半晌,他才停止大咳,身子软软地趴挂在树梢上,脸色通红地指着百里思青,吼道:“作死了百里思青,你敢谋杀亲——谋杀亲——”

话吼了一半,却又被他自个儿打住了,最后抿唇瞪着百里思青直管喘气。

百里思青见他不说了,“嘻嘻”一笑,追问道:“谋杀亲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上官玥的窘迫让她的心情变得大好,坐在树上荡荡腿脚,头顶上的月亮缺失的那半边被树叶挡着,看着就跟大圆饼被啃了一口似的,倾泻下来的月光照在她的盔甲上,将那一层冰冷也包裹得柔和起来。

捧着酒壶又喝了几口酒,烈酒的劲头直激脑袋。百里思青弯眯着眼睛对上官玥晃了晃手指,莞尔一笑,接着道:“若说亲爹,给你天大的胆子,你也不敢应承。若说亲夫,你可不算,子衿才是我的驸马。至于其他嘛——”

她饶有兴致地点了点他的脸,正欲说下去。上官玥却蓦地握住了她的肩膀,百里思青怔了一下,盯着他不期然凝重的表情,不由得住了嘴。

此时此刻,和他的距离如此接近,百里思青望着他的眼睛,就像面对一片深不可测的渊海。那广阔中似乎永远流淌着潇洒不羁,令人无从窥探落拓的后面究竟存在着怎样的世界,怎样的激流波澜。

但越是如此,百里思青就越觉得奇异,此时他的脸庞就算没有遮住鼻子和嘴巴,也一如之前给她的熟悉感。

她使劲眨眨眼睛,歪头盯着他含糊笑道:“上官玥,看来我真是喝醉了。”

上官玥微微一愣,随即慢慢松开了手,趴在树上的身子重新躺好,又呆了一呆,从她的手里取回酒壶,向上倒灌,一口气喝光后便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百里思青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再有动静,谈笑戛止,整个人就跟睡着了似的,无比地沉寂。

她揉了揉额头,行军时本最忌讳饮酒,她却饮得畅快。这才只做半日将军就坏了军规,若被人知晓,她还如何再作表率?

用脚踢了踢上官玥,仍然毫无反应,她只能兀自起身立于飘飘摇摇的树梢之上,对着似已经醉倒在月下的人,定定道:“喂,上官玥,我走了。”

“滚吧滚吧!”上官玥眼也未睁,就那么躺着摆了摆手。

百里思青生气地踹了他的膝盖一脚,送人哪里有像他这样的送法,从头到尾连句正经话都没有便散了,真是……

她这一脚用了狠劲,上官玥皱皱眉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就连哼哼也无。

听不见他的奚落和指责,百里思青反而觉得有些内疚,临下树前特意看了一下四周,果然在树底下找到了他的马。可能是赶路太累,那匹马此时站在树下,一动不动,就跟它的主人一样安静。

百里思青低头想了想,对上官玥轻声道:“要不,你跟我回营地歇息一晚,等天亮后再回京吧!”

上官玥闻言终于睁眼,倦淡的眸中清辉浮出,唇角翘了翘,漫不经心地看着她道:“未经请旨擅自出城,想本小王爷的屁股再挨板子吗?”

百里思青一噎,他已烦烦地挥手,“赶紧滚吧!就这点儿路本小王爷还不放在眼里。你快滚回去歇着明早好赶路,否则影响行军是重罪,本小王爷可担待不起。”

见他坚持,百里思青只能作罢,飞身之时,却听后方传来一丝浅淡的关照,声如朔风连野般喑哑,“多加小心。”

扭头回望,月华下的面容,如雾清和,俊美如斯。

待人影息散,上官玥侧头看顾,微风拂过,洒脱悉褪,一片落叶缓缓飘沉于无尽幽深的双瞳上,轻掩沉疴羁殃。

天亮之后,队伍从十里坡拔营,继续向边关行进。历经半月的马不停蹄,到达了距离边关仅百里的望君城。

百里思青眉目清冷,一双冷静的眸子远远眺望远方。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原野上的落日,以辉残如血来形容也不为过。血色的残阳挂在山头,冷风掠过眼角眉梢,吹动她的红色披风,金色的盔甲在夕阳中熠熠生辉。

身处此地,目所能及只是天地间一片无垠的苍凉,山外有天,天外有山,驰上一侧山崖,沉峻险拔,为祈凌山。

缓落的山势与逐渐开阔的平原相接,形成一处群岭环绕的盆地,直越过祈凌山再往西行,便是燕国绵延起伏的北岭长原。而西南、东北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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