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

他放任他的儿子懒散闲慢,允许他的纨绔不化,纵容他的无所事事…是不愿他变成像自己一般无用的人。既然再多的优秀不能带给他心想事成,再多的抱负还是要折服于皇权,那么,要那些显赫耀人有何用?

上官驰耀的目中深有冷色,里面显露最事不关己的漠然,“就算慕子衿的身份可疑又与你何干?你只需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其他的不许再去理会!”

“孩儿不能…”

许是他的目光太深太冷,上官玥到嘴的话竟再也说不下去,任一室昏暗散撒周身,垂眸道:“孩儿…谨遵父王教诲。”

上官驰耀威厉的眸子从他的发顶望穿到他陷入晦暗内的脚面上,似要洞察他话里的真假,良久才平静道:“好了,你下去歇息吧!”

上官玥起身,如释重负中带了些吃力,“是。”

上官驰耀为他的故作坚韧而冷哼,“回去记得上药!”

……。

天光渐白,慕子衿凝望着睡梦中的女子,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抱着她,垂散在鸳鸯枕上的墨发与身下的长发有几缕凌乱地纠缠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所有新嫁娘都似他的妻这般美,他只静静地盯着她的睡颜,就觉得移不开眼珠。睫毛如羽,秀鼻精巧,红若菡萏般的唇瓣微微地翘着,呼吸吐纳间,让人看了心底柔软地一塌糊涂。

好几个时辰了,他都未变动过姿势,眼睛眨的次数也极其有限,生怕眨了眼睛后身旁的女子就一下子消失似的,带着三分的钻研和七分的爱怜。

可不知她梦到了什么,平皙无纹的眼角忽然涌上了一层脂红色,有细密的汗珠从额间溢出,连均匀的呼吸也变得紧促起来。静心去听的话,还能听见娇唇间依稀所吐出的零碎字句。

慕子衿微微动了动眉,面上骤然浮现出一丝不悦,凤眸内逐渐浸满了深邃。

红桌上的龙凤烛已经燃完最后一丝光亮,完全露出烧灼的黑芯来。他终于动了动胳膊,潋滟的红色袍袖轻拂过人的穴道,随后身子便自发地滚落到了里侧,独自占据楚汉一界。

少倾,人便幽幽转醒。

百里思青缓缓睁开朦胧的眸子,惺忪片刻后便敛了睡意。她无意识地看了看头顶,然而目光所及处尽是喜红色的鸳鸯帐。

她翻了个身,却发现自己俨然盖着喜红色的鸳鸯被,一偏头,正好看见另一张沉睡的容颜,是从昨日起才开始正式闯入生活的男子。

她猛地惊坐起,动作太大而带掀起了被褥,身旁男人原本紧闭的双目也随之慢慢睁开。

“我怎么会睡在这里?”百里思青眼底微露出迷茫的诧异,更加多了股疏离冷漠。隐隐感到掌心有微湿的汗意,这一刻她仿佛可以听清自己的心跳。

慕子衿缓缓眨了眨染烟的墨色凤眸,里面有流光暗涌,稍逊即逝。然后,他茫然地对上百里思青的眼睛,似乎并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我记得我昨夜…”不知为何,百里思青对上他的眸子总有一种莫名的妥协感,本欲到来的兴师问罪不自觉也软了下去,语气渐渐变得尴尬起来。

她环视了一圈,发现身上的喜服还算完整,才松了口气,清亮的眸子里仿佛结了层霜般冷静了下来。

她一边下床一边不自在地问道:“我记得我昨夜趴睡在了桌上,怎么醒来却又睡在了这里?”

慕子衿也慢慢撑坐起了身,掌下绵软的榻被给了他另一般触动,“咳咳,我夜里起床喝药,见你趴在桌上缩着身子喊冷,便让人将你扶上了床榻。”

他坐在床头,与站在床边的百里思青视线几乎齐平。大红的衣衫灿若烈火,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温和且平静。昨日的红润仿若昙花一现般,又恢复了原来那种泛着苍白的平淡,让人忍不住怜惜他的羸弱。

“咳咳——咳咳——”

不过一会儿,他便收回了盯着百里思青的目光,兀自扶着床沿弯下腰重重地咳嗽了起来。一束发丝滑落到他的身前,他的胸膛剧烈地颤抖,好似要将肺腑内的东西都要咳出。

百里思青忙探身上前为他顺背,鼻尖顷刻悬上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淡淡的,将昨日的酒气尽数掩盖。

半晌后,好似咳尽了,慕子衿才轻轻地将手从床沿收回,不沾上一根多余的发丝。

百里思青大约醒来后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形,脸上有些窘迫,她也慢慢缩回手,抿唇道:“我让人进来伺候你梳洗。”

慕子衿抬眸看她,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忪然间,百里思青却见他从枕边掏出一方帕子,而后抬袖为她细细地擦拭着自己额头间也未知的汗渍,动作轻慢温柔。

百里思青望着那方帕子,陡然想起月前他在比试上为自己擦血的清形,心中不由一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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