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都第一茶棚门口,高挑着一盏油灯,照着一辆独轮车,一只大水桶,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少年。
那少年是红丝,经过独轮车的一路颠簸,多灾多难的他,被疼醒了,睁开眼睛看:
——这是哪里啊?
——梨不见了?丁大老板和刘山也不见了?
——柳琴被人按在桌子上?那个马铃帮帮主又在作恶?
红丝坐在大水桶里,刚刚苏醒过来,弄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只听到了柳琴弦的呼救声。
“柳琴?……我救你……”
红丝低声应了一句,一只手捂住肩膀,肩上的伤口剧痛使得他蹙紧了眉头,努力地喘息着,一时间还站不起身来。
马铃帮主陶鲨看见红丝来了,依然按着柳琴弦不放,回过头来,嬉皮赖脸地说道:“干儿子你来了,今晚你是主角。这件新娘子的衣服是俺特地给你买的,你穿起来真漂亮。”
“放开柳琴……”
红丝的嗓子被毒药侵蚀还没有完全好,他每说一个字,嗓子都非常疼,但是,值得庆幸的是,终于可以说话了,虽然只能发出很简短的话语。
“放开她?行,只要你一句话,答应加入俺们马铃帮。”陶老大说着,邪笑着松开了手。
柳琴弦翻身爬起来,急忙向着红丝跑过来。
陶老大古怪地咳了一下,心想: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老子辛辛苦苦忙活半天,为的是让你们两个未婚小夫妻团聚?不答应加入马铃帮,你们两个都别想过了今晚这一关。
陶老大重咳一声,向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一名手下会意,伸脚一绊。柳琴弦“哎呦”一声,一个倒栽葱跌倒在地,膝盖磕得麻了。
陶老大走到独轮车旁边,说道:
“干儿子,咱们谈点正经事。今天你差点被姓刘的和他师父杀死,是俺救了你的小命,知恩图报你懂得,只要你答应和丫头一起加入马铃帮,往后的一切事情都好说。”
红丝坐在大水桶里,看见柳琴弦摔倒了,也没办法去扶她,又听见陶老dà_bī问,只得摇了摇头,断续地说道:“你先……放她走……”
陶老大见红丝摇头,一股怒火往上窜,又听他说放柳琴弦走,不由得暗中冷笑一声:干儿子,你当俺是傻子吗?如果放走这个丫头,俺手里还有什么牌来降服你?
他娘的,老子是不是对你们两个家伙太客气了?不能忍了。
陶老大是个粗人,越想越气,突然飞起一脚,用力踹向独轮车——
只听“哗啦啦”一阵响,独轮车翻车倒在地上,车上的大水桶骨碌碌地滚开来,红丝被甩出了大水桶,滚出数米摔在了地上,头上黑色的纱巾也被摔掉了,长长的银发撒落开来,铺散了一地。
啊……好痛……我的肩膀……
红丝受伤的肩膀磕碰到地面,一阵钻心的痛疼好像要把他的肺腑撕裂,眼前发黑,伏在地上喘息着。
可是,不能喊痛,他不想让柳琴弦担心。红丝可以忍受痛楚,强压制住想要喊疼的念头,但是压抑不住浑身痛苦的抽搐,身子疼得一阵阵发颤。
“陶老大你这个狠心贼,红丝他有伤啊。”
柳琴弦看见红丝被陶老大踢出好远,摔在地上,心疼地叫了起来:
“红丝……你怎么样了?陶老大怎么能这么对你?还说要娶你做什么压寨夫人,他就是想把你虐待死啊。”
红丝听见柳琴弦在焦急地呼唤自己,心里很抱歉,很多话一下子说不出来,只能苦涩地想:
——柳琴,别理他。
——我太疼了,等我一下,让我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柳琴,你放心,痛疼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我一定会救你。
柳琴弦难过极了,想跑到红丝身边,想抱起他,想对他问寒问暖,可是自己的一只胳膊被马铃帮的一名手下抓住了,心里干着急。
陶老大看着红丝颤抖的样子,自己刚才出脚有些急躁,心里也略略有点后悔:自己是怎么了?不是因为看见红丝讨人喜欢才要娶他?为什么这么着急逼他入帮?只要娶了他,生米做成熟饭,入帮还不是早晚的事?
在以前,陶老大的想法是:红丝被国舅爷得宠,自己把他绑架到手,好比是一个护身符,早晚带在身边,万一以后再度失手被府衙抓去,用红丝交换,国舅爷肯定会出手从府衙监狱救出自己,毫无疑问的。免得国舅爷每次赎自己都是心不甘情不愿。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陶老大在和红丝的几次接触中,不由自主地有点被他吸引,贪图他的俊美如玉,更赏识他坚韧不拔的毅力。当着自己的面,红丝一再地被人打伤,伤疼中他还想着救别人,他是多么坚强善良的一个少年。
陶老大走到红丝身边,弯下腰,把他翻过身来,俯视着他疼痛难忍的表情,问道:
“干儿子,你是何苦?为什么这么坚持拒绝?你本来就是一个盗马小贼,就算答应加入马铃帮,你也还是一个盗马贼而已,并没加重你的罪名。”
红丝好不容易喘上来一口气,仰面看着陶老大不解的询问,轻咳了几声,费力地回答:
“我……不是盗马贼……从来没盗过马……”
“他娘的,还嘴硬,你不承认是盗马小贼,府衙监狱为啥把你关进去?你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骗不了老子的。”陶老大哪里会相信红丝的辩解,认定他铁定是干自己这一行的。
红丝心里很委屈,自己被栽赃陷害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