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这老婆婆真的死缠烂打,交到陌生人手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不不……这、这个不行。”邱明泉死死捂住了心口。

邱爷爷气不打一处来,忽然劈手抢过他颈上的玉石吊坠,猛地一扬手,竟然从窗户里整个扔出了窗外!

邱明泉整个人彻底蒙了,眼睁睁看着外面一片漆黑,心口好像被什么狠狠重击了一下,猛地大吼一声:“干什么啊?!”

这一声吼出口,屋子里都静了。邱爷爷举起来的板凳停在了半空,久久没有落下,邱奶奶也不吭声了。

“爷爷,奶奶,我……”邱明泉看着两位老人忽然颓然的神态,心里隐约知道闯了大祸。

邱爷爷呆呆地看着他,苍老的脸上从暴怒慢慢变成了木然的悲伤。

十几年前在路边捡到这个瘦弱的弃婴时,这么多年来,可是把这小小的生命当成命根子的。

想着过去这孩子疼人又乖巧的样子,再想着刚才他怒吼的神态,邱爷爷心里难受得像是被什么撕开了。

他绝望而悲凉地摆摆手:“好,好……我们不管你。”

他艰难地转过身,偏腿上了床,伸手把床上的钱都扫到地下。然后,他背着佝偻的身子,不再说一句话。

邱明泉吓得魂飞魄散,急切、悔恨、担忧齐齐涌上心来:“爷爷!我错了……爷爷你别气坏了身子!”

重活一生,他就算没能力改变命运,没本事让家人生活无忧,可总不能提前把爷爷气死吧?!

他手足无措,随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抹,蹭破了伤口,流出血来。

怔怔看着手上的血迹,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无助涌上他的心头,叫他彻骨冰寒。

是的,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能力挣来的,两位老人没看错他。

他颤抖着手,跪在床头,捡起了几张钞票。

“爷爷你别气了,我撕掉它……撕掉它好不好?”

邱奶奶在一边急忙抢过来,猛地拉住了他。狭小破旧的出租房里一片压抑的气氛,直欲叫人窒息。

邱明泉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这些天习惯了封睿的唠叨和训斥,也习惯了他的讥讽和指点。现在忽然没了他的声音,他的心里却慢慢平静了下来。

那个人假如在,一定很不喜欢看到自己这种茫然无措又没用的样子吧?

不行啊,他要坚强起来。

跪在地上的邱明泉,沉默了很久,然后终于开了口,声音喑哑。

“爷爷奶奶。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轻声道,“这些钱,真的是我贩钢笔挣的。因为钱太多,又来得快,所以我也很害怕,不敢和你们说。”

两位老人都没出声。

“这是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瞒着你们了。”

他轻轻抓起地上的一捧钱,放在了奶奶的手中,直视着老人茫然的眼:“可是这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清清白白挣的。我没有昧着良心,更没有作奸犯科。”

绕过精品商厦的淮海路,邱明泉坐上了一辆公交车,辗转半天,终于站在了真空电子公司的大门外。

1988年的东申市冬天,临近春节,街头格外寒冷,可是在这所老国企的铁栅栏大门外,却是人潮涌动,一片罕见的人海聚集。

刘东风穿着厚厚的片警长棉袄,身板挺得笔直,站在人群四周,警惕地维持秩序。

——这些人,一个个手里拿着身份证,站在凛冽的寒风里,一大清早的排着长队,就是为了买什么这个厂子的股票?

刘东风疑惑地看了看厂门口崭新的招牌,“东申市真空电子器件公司”的字样,金灿灿的底子,黑色的正楷字,看上去,是新换的呢。

“小刘啊!你过来,帮我去买碗热豆浆。”厂门口的一间包子铺里,他的同事张俊啃着硕大的肉包子,颐指气使地发话了。

他比刘东风大上几岁,根本不是什么正经警校毕业,却在这一次的转正中,堂而皇之地抢了本该属于刘东风的名额。

原因无他,是个不大不小的关系户。这不,还没刚刚转几天,这些天面对刘东风,就明显不客气起来。

刘东风犹豫一下,只好转身离开队伍,向着街道尽头的早点铺走去。

——没办法,队里谁都知道,派出所所长是这张俊的二叔。

邱明泉没注意到刘东风就在这里,身边,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人排在队伍后面,而队伍的长度,还在增加。

“大爷,您是这家厂子的职工家属啊?”中年人闲着无聊,开始和老头聊天。

“我侄子是厂里工人,他家去年买了第一批股票,今年春节,真的分红了!”老头眼睛发亮,“说是能分百分之十几的红利,我们家一琢磨,这可不比银行存款差!”

旁边就有人附和着:“可不是么,再说了,听说现在有的股票,还能转手交易呢!进可分红,退能转让,好事啊!”

有人就怀疑了:“真能转让?我咋没听说真空电子的股票能买卖啊?”

忽然,就在众人身前,一个清亮的男孩声音不紧不慢响了起来:“没错。已经有股票可以买卖了,不过现在真空电子还不在其中。”

众人这可就吃了一惊,排在队伍里的,怎么还有个半大的孩子呢?

排队的中年男人又惊奇、又好笑:“你个小娃娃,谁告诉你的啊?”

占据了某人身体的封睿微微一笑,昂着头看向众人:“前年9月,延中实业与飞乐音响两只股票就已经率先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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