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天地失去颜色和温度的那一瞬间，余菲似乎真的累了，累到闭上眼睛不愿意醒来。
冷易肩膀上血流不止，可是他抱着余菲，手按在她被血染了的发丝上。她光着一只脚，白嫩瘦小，在暮光中是那么让人绝望。
汪晴婉带人冲上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惊诧地站在那里，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余菲，血流不止的冷易，还有avenger。
他的双手似乎没有多少力气了，只有一条腿保持平衡，身体已经虚耗过度，他一遍又一遍地摔倒，一遍又一遍的爬起来，眼神绝望中带着希望，朝着余菲倒下的地方爬过来。
汪晴婉擦了下眼泪，不忍心看着avenger如此，走过去想要扶着他，却被他甩开，只是盯着余菲，朝着那里一寸一寸地爬过去。
救护车已经赶到了，余菲被抬上担架，冷易脸色乌青无血色，失魂落魄地跟着余菲的担架下楼。
而avenger还差半步，半步就触碰到余菲，却被赶来救护的人带走，他趴在那里握着拳头，眼神空洞而伤情。
汪晴婉跪在他身边，忍着悲恸，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解决，懊悔与自责充斥着她的每一寸血液。
这不是她所想的，真的不是，汪晴婉心里在哀求，哀求心灵上的宽恕，可是表面上，她依旧保持着冷静的悲恸。
这个时候，她不想在avenger心上再扎上一刀，那样，他未必能承受下去。
可是，在黑暗中，她忍受着心灵上的煎熬，如果没有她逼着余菲逃跑，或许她就不会……
可是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汪晴婉在心里呐喊，在苦苦哀求，希望上帝能听到她的哀求，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想拿住余菲，钳制冷易而已，只是如此想而已，她真的不想这样的结果，真的不想。
空旷的顶楼，冷风吹过，对面千年古城里的声音似乎被裹挟着，即使你不想听到，也无法回避它尘封了千年的孤寂。
没有月光，暮色沉沉，似有厚重的云层在聚集，聚集在这厚重的天上，包裹着这座古城楼，似乎要压制它千年的秘密。
淅沥沥的雨猝不及防的下着，顷刻间就铺满了顶楼，汇聚成一指高的小溪流从他们身边流过……
汪晴婉抱着avenger瘦弱轻颤的身子，深秋的雨水如同冰河里的水一般刺骨寒冷，可是他们却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仰望着天空，漫天的雨滴落下，冲洗着仇恨，苍白的脸接近透明，眼神如同这密集的雨滴所汇聚之地，仿佛临渊台上看破万般红尘万物、心依然腐朽寂灭的死神，最后纵身一跃，将身后万千嫣红惊厥。
医院，冷易躺在手术台上，隔着帘子看着旁边正在做手术的女人，不，正在抢救的女人。
医生取出他肩上的子弹，给他缝合伤口，然而，着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动一下，眼睛只盯着被帘子阻隔的那一边。
双眸似乎能看穿这面无菌屏风，看穿无影灯，看穿手术刀，只盯着那个面容平静温婉的女人。
明艳如芍药一般，清理婉约又娇艳妩媚，甚至还有些顽劣，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奋不顾身，甚至是出于本能地挡在他面前。
将生的机会留给了他。
可是，菲菲，你知道吗？没有你，我活着如同死去。
十几个小时后。
清晨第一缕阳光无法穿透医院厚实的墙壁，亦无法透过医院的玻璃，从病房内折射到楼道，穿过长长的走廊，照在手术室的门口。
冷易的肩膀似有淡淡的血色，那一抹殷红已经渗透了厚厚的棉纱，在薄薄的衬衫上晕染出一抹殷红，仿佛罂粟花一般摇曳。
只是一个晚上，十几个小时而已，他就已经长出了一茬胡茬，整个人看上去沧桑了许多，神情呆滞，机械地朝着手术室门口，一步也不肯离开。
仿佛天地倒塌，万物凋零。
苍茫宇宙见尽失了万般颜色。
“非常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们尽管挽留了她的生命，可是她无法再苏醒，这个样子也保持不了多久。”
“脑部神经损伤，即使变成植物人，她也撑不了多久，请早做准备。”
……
一天一夜。
他坐在监护室的门口，脸上的胡茬已经很明显了，肩膀上的血迹一片，眼里布满了血丝，就这么守在门口，一动也不动，一声也不啃。
戴友玲蹲在冷易身旁，哀求他去包扎伤口，可是他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没有任何回应。
汪誉乔闻之伤心落泪，他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到病房门口，茶色的墨镜后面只有一只眼睛有神，朝着里面张望着，想要看到奇迹的出现。
他亦没办法劝冷易。
汪晴婉还是那天的衣服，衣服上深深浅浅的几道痕迹，被雨水冲刷过似乎又被泥泞污染过。
头发贴在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站在楼道另一头，远远地看着这边，不敢过来，不敢面对。
汪誉乔似有察觉，朝着那边看了一眼，没有责备，却是失望，是心痛。
汪晴婉双膝一曲，跪在那里，悲恸地看着父亲，还有靠在病房门蜷缩着的冷易，可惜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甚至眼神都未动一下，似乎未察觉到这一切。
戴友玲含着泪摇头，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医生给出最后通牒，冷易的伤口如果再不处理，这条手臂就废了。
可是不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