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湾被张日山牵着,七拐八拐地走到一条小巷子里,巷子两边是统一建筑样貌的民居,几乎没什么人声,静悄悄的还真有点不符合望京的气氛。

巷子最里头是一家与周围并无不同的民居,赭红色漆的大门看样子像是有些年头,门上镀金的兽面铜环色彩亦是有些斑驳。

梁湾疑惑地瞅着张日山,他偏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推门进去。

对于张日山的故作神秘,梁湾有点嗔怪地鼓起嘴,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推开门,眼前的空间和狭窄的小巷相比骤然放大。门里是一处占地约五百多坪的院落,满地铺着的青石板和与之搭配的假山凉亭看起来竟有几分江南韵味。

“这里是哪里啊?”

“吃饭的地方。”

“不是吧?”梁湾看着这奢侈的宽阔布局,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店主败家。这可是北京!望京!寸土寸金的地儿。饭店开在这种小巷子里,怕不是要亏死。

“别小看这种地方,”张日山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腹诽什么,向她解释:“订位子至少要提前两个月,而且这里的消费比新月饭店只高不低。”

梁湾已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这种平民老百姓实在无法理解这种称得上是钻石级的高端餐饮行业套路。

说话间穿着改良旗袍的侍者已经袅袅婷婷地迎面过来,微微欠身招呼道:“张先生,这位小姐,请跟我来。”

“有劳了。”

二人跟着侍者沿着小路向西北走了有一段距离,在梁湾的感知里大概快到了这间院落的西北角落,才看到一座六角亭隐没在层层奇形怪状的假山后。

亭子周围挂着通透的白色幔帐,角落里放了四五个暖炉,把整个亭子烘得暖呼呼的,纵然是冬天的北京,梁湾没觉得冷。亭子中间是一张石桌四把石椅依次排好,桌上已经提前摆好了饭菜。

女侍者在二人进了亭子之后就悄无声息地退开了,张日山和梁湾面对面入了座,梁湾想起刚刚张日山说提前两个月预定的话题,奇怪道:“你提前两个月预定了这里?就为了一顿饭?”

张日山一边从梁湾面前取走了她的茶杯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还回去,一边开口答:“我和这家店的老板是老相识,这个位置平日里是不待客的。”

梁湾心里升起一丝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骄傲,接过张日山手中的茶杯笑了:“你还挺有面子的。”

“活了这么久,也就倚老卖老这点好处了。”

这个“老”字从张日山嘴里说出口还真的有点奇怪,梁湾选择性地忽略了他这一句里卖乖嫌疑,拿起筷子在满桌菜色上挑剔了一会儿,最后夹起了一片鱼片塞进嘴里。

唔…和新月饭店差不多水准嘛,看来这里也不是什么清清白白吃饭的地方,怪不得这么偏。梁湾一边咬筷子一边得出结论。

“黎簇找你,有什么事?”张日山啜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问了一句。

这一句让梁湾的心一跳,要不是筷子含在嘴里,怕是要把舌头给咬了。她放下筷子,举起茶杯假装喝了一口掩盖面上一闪而逝的慌张,装傻充愣道:“没什么事啊。说是…跟吴邪进京办点事情,过来顺路看看我。吴邪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梁湾淡定地扯谎,却没敢看张日山的表情,继续端着茶杯一点一点的抿茶水。

张日山端详着梁湾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夹起另一道青笋放进梁湾面前说:“为了还新月饭店的债。”

“还债?”

“之前他和族长还有王胖子点了新月饭店的天灯,欠了2.4个亿挂在了解雨臣的名下。最近像是淘到了什么宝贝,拿来清账了。”

“哦…”梁湾松了口气,将话题又扯开了一点:“你不是说九门规定,建国之后不准再做以前‘那些’生意了吗?”

“如果我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新月饭店的账恐怕他们一辈子都还不上。毕竟是夫人的产业,新月饭店的规矩还是要立的,不好太为难尹家的小辈。”

梁湾听张日山提起尹南风,想起之前古潼京里他俩之间有点不一般的交情,心里难免有点醋意。

她‘哦’了一声,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张日山敏锐地发现了梁湾的小情绪,却并不说破。两人安安静静地吃了饭,看梁湾放下筷子,张日山敲了一下桌上的铁铃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侍者们就安静而有序地撤掉了桌上的杯碟,又沏了一壶老茶放在红泥小火炉上煮。

满亭茶香中,两个人对坐无言地默默喝茶。

梁湾的兴致不太高,也就没有没话找话。虽然一开始是有点因为尹南风不开心,但后来让她烦恼的就又变成了黎簇说的去云顶天宫的事。她怕自己说多错多,所以干脆不说。她本来就不擅长瞒心思,更何况对手又是张日山。

不知道是对张日山的崇拜滤镜在作祟,还是她自己心虚,她总觉得张日山好像会读心术,已经知道了她要做什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像从前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哎,人老就是这点不好,容易成精。

梁湾一边喝茶一边心里怨念。

“我有东西要送你。”张日山的话打破有点僵硬的气氛。

梁湾摆弄着手里的茶杯,兴致缺缺地问:“什么东西?”

“手伸过来。”

梁湾懒懒地坐直身子,把手递过去。

张日山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极小的物件,被他的手掌包着,梁湾看不到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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