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报警的时候接近十点。

被询问完,贺绥已经显露出了明显的疲倦,索性他这个人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在外面再是疲倦也不会东倒西歪的打瞌睡,依旧坐得腰背挺直,双手还慎重的搭在大腿上。

再加上贺绥此时身上还斜挎着一个灰白相间色调的简单布包,若不是体型太庞大了,看着还真有几分小学生的乖巧。

杨队长回来之后看了看手下递上来的笔录。

光看笔录杨队长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可等到看见已经起身准备跟老李头一起离开的贺绥本人时却是眉头一皱,咬着烟屁股沉思片刻,抬手拦了贺绥,“贺先生,请问可以再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话说得很客气,可惜无论是眼神还是肢体动作,明摆着就是不容拒绝。

贺绥也没觉得被冒犯了,衙役越是认真,贺绥反而越是尊重对方。

贺绥脾气好的点点头,转头交待老李头先去旁边的长条椅上靠一会儿休息休息。

“杨队长,请问要耽搁的时间长不长?”

突然想起什么,贺绥扭头问杨队长。

杨队长沉默了一下,抬头纹都挤成一堆了,看着贺绥的双眼再三确定贺绥是认真的在问这个问题,杨队长抬手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长短还真不确定,小苏,给李大爷准备点吃的喝的,麻烦大爷等一会儿了。”

老李头笑着直摆手,不过还是有点担心的看了贺绥好几眼,就怕杨队长是因为贺绥“好奇心泛滥”以及“宣传封建迷信”要问罪。

事实上杨队长可没那闲工夫。

海城是个繁华的大都市,繁华背后自然就多了更多的治安问题。杨队长作为刑侦队三队的队长,手里可是捏着不少活儿要忙呢。

杨队长临时留下贺绥,也不过是察觉到笔录里的”贺绥“跟贺绥本人给人的感觉很违和。

笔录上所谓的“好奇心”,放在一般二十几岁还喜欢搞迷信的年轻人身上没什么问题,可若是要放到贺绥这样一看就稳重严肃的人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就是贺绥跟老李头对口供没准备妥当的地方了,毕竟贺绥虽然也有自己这个转世的记忆,可毕竟还是泫朝的那个贺绥在神魂上占了主体,一时没想到“人设’这个问题。

至于老李头,一把年纪的老头子了,人设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所以两人可以说是撒了一个不太完美的谎,还偏巧被谨慎的杨队长给逮到了。

贺绥见老李头被局子里的警察同志安排得如此妥当,越发觉得现在衙门里的人素质很好,乖乖跟着杨队长重新进了一个单独的审问室。

虽然杨队长觉得贺绥不对劲,可心里怀疑,脸上却没露出什么来,只把贺绥当作是普通知情人,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小桌两边,杨队长低头在手机上按了一阵,又拿着笔录本又看了两遍,笑着把本子放在身前的桌子上,双手十指交握搁在本子前面一点,双眼直视贺绥眼睛,“贺先生,你是贺家二少吗?怎么多日不见,开始对风水感兴趣了?”

贺绥的身份其实只要是记忆力稍微好一点,又恰好看过前段时间新闻的人,应该都能认出来,只是贺绥的性子变化太大了,其他警察同志一时忙得晕头转向,全部心思都落到了案子本身上面去,哪里还有人多去注意贺绥的身份啊。

虽然贺绥的身份证被查了之后再内部一对比资料库里的资料,大家一样能知道贺绥的真实身份,可那也该是之后的事了。

杨队长也是刚才进来的时候感觉眼熟,又临时拿手机上网查了查,两张脸一对比,确定了贺绥的身份。

贺绥沉默了一下,老实巴交的回道,“为了混口饭吃。”

贺绥带着小海一步步下了台阶,距离水面还有两步台阶的时候贺绥让小海坐在上面一点,自己却是又下了几阶,蹲在那里弯腰将手伸进水里。

有水流好像是被风吹动,轻轻摇曳,撞到贺绥手上,痒痒的。

“你很奇怪,不找替死鬼吗?”

贺绥等了一会儿,那水流还是懒洋洋的撞来撞去,跟小孩子玩游戏似的,忍不住皱眉开口道。

小海撑着脸颊乖乖坐在上面一点的台阶上,嘴里是贺绥在路上给他买的qq软糖,一颗他能嚼好半晌,弹来跳去的咬着很好玩儿。

在水里假装自己是浪里小白龙玩得起劲的半透明黑鱼被贺绥突然开口说的话吓得一摆鱼尾跑远了十几米距离,警惕的看着贺绥,然后就发现这个人的视线似乎真的落在自己身上。

贺绥眉头皱得更紧了,眼里全是疑惑,“你是水鬼,为何要逃?”

水鬼看见了有人过来,居然不是积极的上前或引诱或拉拽的要人性命,反而被他一句话就吓成这样。

贺绥发现自己可能不太懂新世界新时代的鬼了。

水鬼,有说是形如瘦猴生有长毛,有说形如黑鱼可引诱人下河。其实这两种说法都没错,水猴者多是被水鬼害死,怨气深厚。

黑鱼则是因意外淹死水中,想要挣脱寻求投胎之机,就要找替死鬼。

这种方法,是成为水鬼后自然而然就出现在认知中的,追究根源却不可知。

贺绥想找只小鬼回家当空调当驱蚊器,也不想找罪虐深厚的那种,所以找上了这只黑鱼。

黑鱼眨巴眨巴眼,确定这人真懂那些玩意儿,顿时一颗小心脏吓得噗通乱跳——如果他还有心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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